“共同怨恨” 与俄罗斯的关系或将让中国感到“尴尬”

随着俄罗斯命令军队进入乌克兰东部，其亲密盟友中国发现自己在国际舞台上处境艰难，因为它试图在与莫斯科的密切关系及其国内关切以及与欧洲保持工作关系的愿望之间取得平衡。

周一在联合国安理会，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张军呼吁保持克制，在莫斯科单方面承认乌克兰东部两个分离地区独立后，紧张局势升级。

张军表示，应以“和平方式”解决国际争端——中国在 2 月 19 日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以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法国总统马克龙最近的电话交谈中也提出了这一点。

北京的语气可能暗示最近支持俄罗斯的强硬姿态有所退缩，在 2021 年底举行联合军事和海军演习后，两国于 2 月 4 日发表了一份长达 5000 字的声明，反对扩大北约，双方都称这个安全集团是冷战的遗迹，尽管它试图转向更热门的问题，包括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安全——“中国后院”。

俄罗斯和中国还批评了由美国领导的新集团的崛起，例如美国、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亚的非正式联盟“四方安全对话”（ Quad），以及加深美国、澳大利亚和英国之间现有安全关系的“奥库斯” （AUKUS）协议。

联合声明附有一项价值 1175 亿美元的石油和天然气交易，以进一步巩固两国经济关系，并减少俄罗斯对欧洲的金融依赖。

布鲁金斯学会外交政策项目高级研究员、Michael H Armacost负责人瑞恩·哈斯表示，“按照历史标准来看，中俄关系不自然地接近，对西方的共同怨恨将普京和习近平拉到了一起，共同的利益推动了中俄关系向前发展。”他并表示，这种关系并非“已成定局”，但将保持如此牢固。

平衡主权问题

分析人士称，尽管目前北京和莫斯科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但中国从未计划在俄罗斯与乌克兰的争端中扮演重要角色，尽管它可能会发现自己被一些全球参与者卷入了冲突之中。

高级中国研究中心负责人大卫·吉特表示，俄罗斯对乌克兰分裂分子的支持使北京陷入“困境”，因为它对疑似“分裂分子”采取了强硬立场。

中国从未承认俄罗斯 2014 年吞并克里米亚，尽管吉特表示，普京利用与乌克兰的“文化和历史渊源”可能会为未来提供一些合法性，中国共产党使用类似论点来阐述对台湾拥有的主权。

另一个原因是，尽管与俄罗斯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但中国与乌克兰的经济关系仍然密切。根据乌克兰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20 年两国之间的贸易额达到 154 亿美元，乌克兰向中国出口的原材料包括用于建筑等国内重要行业的矿石、矿渣和灰烬等原材料。

同样，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将他的国家定位为中国通往欧洲的“桥梁”，而欧洲也是中国商品的重要市场。2021 年 6 月，乌克兰和中国同意扩大中国对乌克兰基础设施（如公路和铁路）的投资，以改善供应链。

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亚洲项目主任邦妮·格拉泽表示，在所有这些战略因素影响下，中国现在处于“尴尬的境地”。

邦妮·格拉泽表示，“中国在外交政策中一直重视主权，它不想与莫斯科的行动联系在一起，就与美国和欧洲的关系及其全球声誉而言，这样做的成本太高了，”她并补充说，“然而，它不想破坏与俄罗斯的重要关系，我认为，这是国家主席习近平面临的重大外交政策挑战。”

布鲁金斯学院的哈斯认同这个观点。

哈斯表示，“如果中国向俄罗斯提供公开支持，并试图保护莫斯科在入侵乌克兰后免受国际谴责，则可能会加速全球集团的形成，一方面是中国和俄罗斯，另一方面是大部分发达国家，中国将与最弱的大国捆绑在一起，并在此过程中加剧与所有其他大国的关系。”

然而，可能已经造成了一些损害，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最近将俄罗斯和中国描述为“两个威权国家……共同运作”，他表示，这是由于他们“不喜欢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他们不认同我们的价值观、自由、民主，这也是他们试图剥夺主权民主国家选择自己未来权利的原因。”

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也发表了类似的言论，她在 2 月表示，中国和俄罗斯希望通过强权、恐吓和胁迫来“取代现有的国际秩序”。

这些声明发表之时，正值欧洲对中国越来越怀疑之际。

2020年，皮尤研究中心记录了德国、荷兰、西班牙、瑞典和英国等欧洲主要国家自调查开始以来对中国的最负面看法，下降的部分原因是新冠大流行，但也明显表明对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不信任，对“他在世界事务中做出正确事情能力”的质疑。

去年，欧盟发布了首个印太地区合作战略，将中国视为潜在挑战。

欧盟最近还因新疆事宜对中国官员实施了制裁，其中部分东欧成员国——尤其是捷克共和国和立陶宛——致力于与中国台湾建立更密切的关系。

需要谨慎

经济学人智库全球预测总监阿加特·德马莱(Agathe Demarais)警告说，应该谨慎对待中国和俄罗斯之间更密切的关系。

阿加特·德马莱表示，“我认为，你必须永远记住所做陈述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当一个国家发表声明时，其希望能动摇或改变叙述。”

中国的领导层，尤其是主席习近平，可能希望一帆风顺，直到今年晚些时候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通常会在全国代表大会上宣布重大决策，随着习近平寻求前所未有的第三个任期，此举也将脱颖而出，尽管习近平已经为此奠定了基础，但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再次被任命为中国国家主席。此外，下个月召开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北京的另一个重要政治会议。

经济学人智库的德马莱表示，还有一个事实是，对于中国的许多人来说，俄罗斯根本就不是那么受欢迎的盟友。

尽管习近平和普京关系密切，自 2013 年以来已经会晤了 30 多次，但中国人更容易记住 1969 年中国与当时的苏联边界冲突，他们可能不太愿意支持俄罗斯的冲突，但政府可能会觉得如此。

吉特指出，尽管中国有很多担忧，但俄罗斯在乌克兰东部采取行动的时机并没有被忽视，在经历了数月的紧张之后，直到至关重要的北京冬奥会结束，普京才终于开始采取行动。

吉特表示，“人们不得不怀疑，普京是否直接或间接地让习近平在他们最近的会晤中知道这是即将到来的事态发展，”并指出，入侵并未抢走冬奥会任何风头。

“习近平承诺中国在实质上破坏西方谴责和制裁俄罗斯的企图，同时仍然允许自己灵活地在追求其他目标的过程中对联合国宪章中的主权和国家平等诸多理念进行口头承诺，这并非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