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与美国的反垄断诉讼可能会“极大地改变”竞争

目前华盛顿正在进行的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试验，很可能会决定互联网的未来。

其中的焦点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搜索引擎“谷歌”。美国司法部指责这家搜索巨头通过向苹果等其他公司付费而使自身成为相关设备上的默认搜索引擎，从而强行占据了市场主导地位。

美国司法部的起诉书指出，“谷歌每年向包括苹果、LG、摩托罗拉和三星等主要设备制造商在内的分销商支付数十亿美元的费用，以确保其通用搜索引擎处于默认状态。”

美国司法部认为，这会阻止包括微软“必应”、私营的DuckDuckGo在内的其他搜索引擎参与竞争。

与此同时，谷歌公司辩称，其主导市场份额（有人估计其市场份额达90%）的现实，是因为其产品性能更加优越，而不是因为它向其他公司支付费用以使之成为默认选项。

谷歌全球事务总裁肯特·沃克在这场审判开始前几天发表的一篇博客文章中写道，“人们使用谷歌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得不使用它，而是因为他们想要使用它”，“让人们更容易获得他们想要的产品，这不仅有利于消费者，而且也受到美国反垄断法的支持。”

预计审判结果要到明年年初才会出来，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双方都会对结果提起上诉。但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很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谷歌以及其他大型科技公司的运作方式。

凯斯西储大学法学教授埃里克·查菲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这是几十年来与科技巨头相关的最大一桩反垄断诉讼。它可能会极大地改变与互联网搜索技术相关的竞争”，“它还可能会影响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出现及其被推销给消费者的方式。”

谷歌案是美国为数不多的反垄断诉讼之一，政府机构试图遏制大型科技公司在过去10年中积累到的一些前所未有的权力。

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17个州在本周二对亚马逊提起诉讼，指控这家电子商务巨头利用其垄断地位迫使在其平台上销售商品的商家购买无关的服务，并通过强迫卖家在平台上以尽可能低的价格列出他们的商品，来操纵消费者通过网络购买商品的价格。

在2020年，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与46个州对社交媒体巨头Meta发起反垄断诉讼，寻求分割该公司对Instagram和WhatsApp两个应用程序的所有权。目前该案仍在继续中。

哥伦比亚大学法学教授、《数字帝国：全球科技监管之战》一书的作者阿努·布拉德福德表示，“在过去的几十年内，当欧盟利用其反垄断法对付美国科技公司时，美国一直站在旁边观望，而不愿实施干预”，“现在，美国的公众舆论正在发生变化，而针对科技公司超大影响力的不满情绪正进一步加剧。”

美国司法部为什么要指控反竞争行为？

该案件的正式名称为“美国诉谷歌案”，是第一起涉及科技巨头的现代反垄断审判。该案件于2020年在特朗普政府的领导下提起。

到目前为止，法院已经收到了多位证人的证词，其中包括苹果公司高级副总裁约翰·詹南德雷亚——当谷歌与苹果公司签署协议以使谷歌搜索成为iPhone上的默认搜索引擎时，他正担任谷歌高管。

在使谷歌搜索引擎成为苹果设备默认选项的协议的另一名谈判负责人——苹果公司高管埃迪·库伊本周二在法庭上作证。根据媒体报道，库伊承认苹果公司与谷歌签订了收入分成协议，以换取其搜索作为苹果设备的默认搜索引擎，但是具体数字仅在非公开法庭会议上进行讨论。

此外，库伊还表示，苹果公司选择谷歌作为其默认搜索引擎，是因为“当时没有有效替代品可取代谷歌”，而且这个事实至今仍未改变。

在审判初期，美国司法部在法庭上出示了显示谷歌公司高管之间的内部交流文件，并声称这些信息表明该公司对其反竞争行为存在浅析的认知。

上周，DuckDuckGo首席执行官加布里埃尔·温伯格在庭审中作证称，这家注重隐私的搜索引擎仅占到2.5%的搜索市场份额，而谷歌的反竞争行为需要为此负责。

据报道，温伯格表示，“这种转变要比其应有的情况困难得多”，“需要采取太多的步骤。”

DuckDuckGo在此前曾表示，人们应该能够通过单击来选择默认搜索引擎，但是这在iPhone和安卓设备上仍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与此同时，谷歌公司的律师试图在法庭上淡化这一担忧，并称更改苹果设备上的默认搜索引擎，只需在iPhone上点击几次即可完成。代表该搜索公司的律师约翰·施密特林表示，“进入设置，点击Safari，然后点击搜索引擎，再作出选择”，“这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此次审判的重点是‘默认’”，欧洲工商管理学院战略副教授林成毅（音）告诉半岛电视台，“行为科学一再证明，人类很少会偏离默认设置。这个案例至少会让选择的想法重新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

美国司法部上一次对科技巨头采取如此严厉的措施是在1998年，当时，一家初审法院发现，微软公司通过将其Explorer浏览器与世界主导操作系统Windows非法捆绑在一起，而损害了竞争对手Netscape Navigator浏览器的利益。法官判定微软有罪，并下令对该公司进行分拆。但是后来在2001年美国司法部与该公司达成和解之后，该命令被推翻。

人们普遍认为，微软案件的结果为包括谷歌Chrome在内的其他浏览器的发展铺平了道路。谷歌Chrome在2012年击败Explorer，成为了全球使用最多的浏览器。

预期结果是什么？

主持该案的是美国地区法官阿米特·梅塔，他原是一名私人律师，在2014年被美国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任命为法官。梅塔此前曾担任过其他反垄断纠纷的法官，例如，他曾在2015年阻止了西斯科公司与美国食品公司之间高达35亿美元的合并案。

目前，美国司法部有责任证明谷歌与其他公司达成的交易抑制了其他搜索引擎的增长。根据美国的法律规定，签署此类交易并不违法——除非公司规模太大，以至于此类排他性协议损害了竞争对手的利益。

如果谷歌公司被判有罪，那么梅塔可能会下令分拆该公司，或者是简单地命令其停止继续实施被法院认定为反竞争的现有做法。

这可能会导致搜索空间的竞争更加激烈，并且更改用户设备上的默认搜索引擎可能会变得更加简单。这可能会对谷歌等科技公司如何利用其现有的市场主导地位，而在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领域内开展的竞争产生重大的影响。

查菲表示，“如果美国政府获胜，那么这可能会导致谷歌部分业务被拆分，科技巨头的商业惯例也将不得不改变”，“这对消费者的影响将是巨大而深远的。”

但是即使谷歌获胜，此案也将改变反垄断本身的性质。

布拉德福德表示，“即使美国司法部在这里失败，它也可能完成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它将向国会发出一个信息，即现有的法律框架可能不足以颠覆普遍的反垄断共识”，而这将向国会表明，如果它希望改变反垄断法的部署和使用方式来规范科技行业，那么它就可能需要通过新的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