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战 美元会受到剧烈影响吗？

冻结俄罗斯外汇储备等制裁措施促使一些国家选择绕过美元。

英国《金融时报》发表了罗宾·威格斯沃思和保琳娜·伊万诺娃撰写的联合报告，他们表示，南非总统西里尔·拉马福萨并不是唯一一个对俄乌战争采取“平衡”立场、拒绝偏袒任何一方的人。俄罗斯对乌克兰开战后，巴西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表示中立，墨西哥总统安德烈斯·曼努埃尔·洛佩斯·奥夫拉多尔拒绝加入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行列，而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则没有批评对乌开战。

两位作者指出，俄乌战争可能对国际金融的未来产生重要影响。世界各国都在对美国及其盟友冻结俄罗斯外汇储备的戏剧性举动做出反应。

对俄罗斯的制裁和美元的主导地位

据两位作者称，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力度是基于美元的主导地位，美元是贸易和金融交易以及中央银行储备中最常用的货币。

通过将美元用作武器，美国及其盟友有可能引发强烈反弹，这可能会削弱美元的价值，并使全球金融体系陷入一场可能使全球经济形势恶化的疯狂竞赛。瑞士瑞信银行战略分析师佐尔坦·博萨说：“战争颠覆了货币霸权，有助于催生新的货币体系。”

对俄罗斯中央银行的制裁可能不仅被视为向西方对手施压的有效策略，而且被视为导致美元霸权衰落的决定。

两位作者指出，中国一直以来计划着让其货币在国际金融体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北京将美元的主导地位视为它想要摆脱的美国力量的桎梏之一；另一项桎梏是美国海军对海洋的控制。

两位作者引用了中国银行原副行长张燕玲上周的讲话，她在讲话中说，制裁“将损害美国的名誉，从长远来看会破坏美元的霸权”，并建议中国提供帮助世界“摆脱美元霸权”。

两位作者表明，过去一直有美元崩盘的预期，然而这些预期只会增加美元的实力和影响力，但如果未来几年各国稳步远离美元，对俄罗斯中央银行的制裁可能不仅被视为向西方对手施压的有效策略，而且被视为导致美元霸权衰落的决定。

弗吉尼亚大学金融法教授米图·古拉蒂表示：“针对俄罗斯这样规模和实力的国家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因为对它采取的行动可能加快在未来建立新秩序。”他补充说，“如果对俄罗斯的规发生变化，整个世界的规则都会发生变化，而一旦这些规则发生变化，国际金融业也会发生变化。”

俄罗斯：这只是一个窃取俄罗斯资金的计划

两位作者指出，随着俄罗斯今年早些时候加速在与乌克兰接壤的边界上集结并威胁发动战争；该国高级金融官员对潜在制裁的影响进行了压力测试，到2月底，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了战争，制裁落下，俄罗斯中央银行的大部分外汇储备被冻结。结果，卢布兑美元的汇率跌至135，自年初以来下跌近50%。

在此背景下，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在3月表示，“没有人预料到西方可能会实施什么样的制裁，但冻结央行储备的决定只是一个窃取俄罗斯资金的计划。”

作者证实，经过5周的战争，局势至少在表面上发生了变化。卢布收回了在制裁首次宣布后几天内失去的大部分价值；这促使一些俄罗斯官员称制裁失败了。俄罗斯国家杜马下议院议长维亚切斯拉夫·沃洛金日前表示，“这是世界美元垄断终结的开始。今天任何以美元存钱的人都不再确信美国不会偷他的钱。地狱般的制裁没有奏效，他们曾希望俄罗斯经济崩溃、银行系统瘫痪。但他们没有做到。”

相比之下，分析人士表示，俄罗斯经济的复苏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俄罗斯为应对制裁采取的资本管制和加息的严苛程度，他们补充说，无论卢布货币如何改善，制裁对俄罗斯经济的影响都将是严重的。

使用本地和数字货币

两位作者警告说，一些初步迹象表明，俄罗斯可能会想方设法绕过制裁和以美元为基础的金融体系，这可能会为向俄罗斯付款提供后门。印度官员表示，该国政府和中央银行已经讨论以当地货币卢比和卢布达成贸易协议，这是两国在苏联时代使用的机制，涉及石油和其他商品的易货贸易。

两位作者继续说，一些人担心战争将成为全球经济彻底转变的开始；正如贝莱德首席执行官拉里·芬克（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投资集团的所有者）在给股东的年度信函中所说的那样，“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结束了我们在过去30年中看到的全球化，”并表示，“其中一个结果可能是数字货币的使用增加”；数字货币是中国政府已经做出重要准备的领域。

作者解释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还认为，美元的主导地位可能会因体系的“碎片化”而受到侵蚀，尽管美元很可能仍然是全球主要货币。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数据，截至2021年底，在全球央行持有的价值1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美元约占59%，低于1999年欧元推出时的71%。

中国支付系统作为SWIFT的替代品

两位作者补充说，制裁可能会加速国际金融基础设施的变化，尤其是中国花费数年时间开发了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 (CIPS) ，以期减少对美国依赖，该系统现在拥有100个国家的1200家成员机构。然而，与作为对俄制裁重要组成部分的欧洲SWIFT支付系统相比，CIPS系统的规模仍然很小。

在这种情况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高级官员埃斯瓦尔·普拉萨德表示：“CIPS系统有可能改变游戏规则，因为中国正在创建一种支付清算业务的基础设施，有朝一日可以作为西方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特别是SWIFT系统的替代方案。”

两位作者说，甚至在战争爆发之前，就有初始迹象表明中央银行储备的构成确实发生了重大变化，尽管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鉴于美国的规模和实力、其债务的安全性和可贸易性、美元在国际贸易和金融中的主导地位，美国政府债券一直是中央银行储存应急资金的首选，然而这种特权在近几十年来已经受到侵蚀。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数据，截至2021年底，在全球央行持有的价值1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美元约占59%，低于1999年欧元推出时的71%。

伯克利经济学教授兼国际货币体系研究主任巴里·艾肯格林表示，欧洲共同货币是美元的主要替代品；它占中央银行储备的20%，但他也指出，澳元、韩元，尤其是人民币等较小的货币已经发生了显着转变。

中国社会科学院首席经济学家余永定上周在一次演讲中表示，制裁“从根本上损害了国家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信誉”。

现在说美元的终结还为时过早吗？

两位作者强调，尽管对制裁的影响有各种猜测，但仍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制裁不会鼓励全球金融的基本组成部分发生转变。尽管卢布最近有所回升，但俄罗斯没有简单的方法来规避制裁的影响，这是独立社会政策研究所区域项目主任纳塔利娅·祖巴列维奇的解释，她表示，制裁将在几个月而不是几天内显示它们的效果。

此外，美国和欧洲对积极寻求帮助俄罗斯逃避金融禁运的实体实施制裁的威胁将是一个主要的威慑力量，对那些可以帮助莫斯科的国家的银行也是如此。

两位作者接着说，竞争对手要取代美元并不容易。由于缺乏可行的替代方案，一些国家担心会受到类似制裁。

两位作者认为，这给中国带来了特别严重的两难境地，外汇储备估计要投资3.2万亿美元，它别无选择，只能持有大量美元。

此外，非欧洲国家，也许还有在这方面支持美国的日本，其货币的金融资产方面没有足够的流动性。

中国货币在全球流通面前的困难

如果中国希望其他国家将其货币保留在储备中，中国也面临着一个重大障碍。尽管其资本管制不再像以前那样严格，但人民币仍然是一种完全不可兑换的货币。

十年来，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第一次尝试使人民币国际化时，它意识到它可以拥有一种有朝一日可能与美元匹敌的全球货币，或者可以严格控制国内金融体系，但它无法拥有全球货币。

埃斯瓦尔·普拉萨德说，“严酷的现实是，在这一点上，人民币在国际金融中的影响力还不够大，无法成为美元的可行替代品。”

鉴于过去40年全球经济发生的剧烈变化，两位作者认为西方盟友对金融体系的持续控制是不合时宜的。目前，他们的货币体系存在一些漏洞。

两位作者以美国前财政部官员约翰·史密斯的声明结束了他们的报告。约翰·史密斯在声明中说，自2008年左右以来，“美元在国际经济中终结的钟声每年都在敲响”，当时华盛顿第一次阻止伊朗在国际能源交易中使用美元，但这并没有产生实际效果。

约翰·史密斯补充说：“从那时起，美元失去其作为能源市场和国际经济的储备货币和首选货币地位的可能性引起了轩然大波，但随着美元继续走强，我们还没有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美元仍保持其作为国际金融交易稳定来源的实力。即使在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的战争结束后，它也可能会继续保持这一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