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特朗普困境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宣布,他打算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沙特阿拉伯利雅得举行会晤,讨论“乌克兰和平”。两位领导人的会面可能会取得一些成果,也可能以失败告终,就像他们在2018年赫尔辛基举行的峰会一样。
但重要的是,特朗普的这一重磅声明激起了欧洲关于如何对待越来越不值得信任的盟友的讨论。美国总统竟然可以在欧洲人面前考虑、更不用说影响欧洲的一项宏大的地缘政治交易,这一事实让许多人不寒而栗,而特朗普将独自面对充满敌意和侵略性的俄罗斯,这种前景也同样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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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应对这一困境的讨论似乎分裂成了两种思路。
有人认为,唯一现实的选择就是更加紧密地拥抱美国,希望战略撤退永远不会发生。这意味着要无视特朗普的言辞滑稽,如果需要的话,还要迎合他西伯利亚般的自负,满足他的一些要求。
为了取悦美国总统,有人建议削减美国制造的汽车关税,或从大西洋彼岸购买更多液化天然气。所有人都同意欧洲国家应该增加国防支出,尤其是美国制造的武器。人们迫切希望这样做,尤其是在欧盟东部;波兰、捷克共和国和罗马尼亚已经加入了购买美国国防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最先进的战斗机F-35的行列。
乌克兰也是这个组织的骄傲成员。早在特朗普11月赢得美国大选之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就开始向他示好。看来,特朗普允许美国获取乌克兰关键矿产的提议已经吸引了“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代表团和美国总统本人。
果然,泽连斯基没有事先得到美国总统与普京通话的消息。背叛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在本周早些时候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乌克兰总统呼吁欧洲团结,明确谴责特朗普副总统詹姆斯·戴维·万斯发表的分裂性讲话。
然而,泽连斯基将继续游说以反复无常著称的特朗普以及美国政府中的老派共和党人,如国务卿马尔科·鲁比奥和国家安全顾问迈克·沃尔兹,以影响美国的立场。在慕尼黑,乌克兰总统会见了一群共和党参议员,其中包括林赛·格雷厄姆,他们呼吁美国延长对乌克兰军队的支持。
克里姆林宫和“让美国再次伟大”运动的支持者似乎认为乌克兰人几乎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但三年的战争表明情况并非如此。要实现停火,乌克兰需要参与其中并参与谈判,泽连斯基在慕尼黑明确表示了这一点。
尽管如此,特朗普不太可能迁就基辅。减少支持是他采取的政策方向,他的选民也支持这一政策。
这就是为什么欧洲出现了第二种思路,即呼吁结束欧洲对美国的依赖。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是这一立场的长期支持者。在最近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马克龙再次呼吁在国防和技术等关键领域实现战略自主。本月初在巴黎举行的人工智能峰会,以及欧盟决心在未来与美国的关税战中坚决抵抗,都表明这一方向的势头正在增强。
马克龙也是第一位提出向乌克兰派遣欧洲军队的欧洲领导人。尽管他不相信欧盟成员国和英国有能力派遣多达20万的军队(泽连斯基提到的数字),但就法国而言,这一选择是完全可行的。
马克龙认为特朗普的倡议是欧洲人“增强实力”并成为安全保障者的机会。乌克兰因此可以成为欧洲走向全球影响力的途径。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愿景有很多潜在的弱点。马克龙在国内很脆弱,谁将接替他入主爱丽舍宫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德国很可能在2月23日大选后由中右翼的基督教民主联盟(CDU)执政,而德国的鹰派立场并不那么强硬。民粹主义对超级大国欧洲的挑战也可能使事情变得一团糟。
欧洲军队缺乏能力,而且过度依赖美国。预算也捉襟见肘,这又引发了经典的“大炮与黄油”困境。德国的债务刹车政策(基督教民主联盟显然不愿重新考虑)并没有让情况好转。此外,与生产力增长、创新和技术发展有关的长期担忧也加剧了这种担忧,前欧洲央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吉在9月份的一份报告中强调了这一点。所有这些都应该让人们清醒地认识到,欧洲可能会与美国和中国处于同一水平。
尽管欧盟很难成为世界舞台上的超级大国,但其对美国的依赖是不可持续的。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政策将不可避免地继续推动欧洲人越来越多地向马克龙所希望的方向靠拢。美国向普京示好的教训是,管理跨大西洋关系的旧规则和惯例已不复存在。
即使对那些坚信与美国建立联系的人来说,从长远来看,对冲(本质上是一种较为低调的战略自主)也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对冲策略并非完全脱离和解散北约,而是意味着尽可能地抵制和制约美国的行为。或者干脆推行独立政策,不考虑华盛顿对中国、贸易或科技行业监管等问题的看法。
未来我们很可能会看到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况,甚至在特朗普任期结束后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