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非合作论坛 影响力与控制权之争
中美战略竞争问题已成为国际关系领域研究者关注的重要领域,甚至成为在区域和国际层面解读冲突解决的未来及其加剧的最重要的决定因素之一。这是从有利于中国的影响力开始逐渐形成的角度来解读,与美国及其背后的西方盟友的作用相对下降形成鲜明对比。
德国国际与安全事务研究所研究主任芭芭拉·利珀特博士在题为《美国与中国的战略竞争》的文章中指出了一个重要内容,即自2017年以来,中国在美国政府官方战略文件中被视为“长期战略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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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9年12月发表的《伦敦宣言》中,北约首次谈到中国影响力和国际政策带来的挑战和机遇。
第九届中非合作论坛峰会于9月4日至6日在中国首都北京举行,是确认这一趋势的重要一步。这也表明中国已成为美国及其西方盟友重要竞争舞台之一的战略竞争对手,非洲大陆是矿产和资源最丰富的大陆之一,任何试图维护其区域和国际影响力的大国都需要它。
通过这个空间,我们尝试回答一些问题,首先:中国的经验在政治和经济上在多大程度上被认为对非洲大陆产生了积极影响?西方将中国视为应避免的邪恶的叙述是真实的还是仅仅是一种政治宣传形式?中国希望通过旨在加强与非洲伙伴关系的经济论坛的想法实现什么?非洲从这种长达二十多年的伙伴关系中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中国在与美国战略竞争的背景下结交非洲盟友的成果如何?华盛顿因中国在非洲的扩张而失去了什么?它如何应对这种扩张?
尖锐的分化
首先,可以说,这次峰会是在非常复杂的地区和国际形势下举行的,由于俄乌战争以及由此产生的利益联盟和交叉点,世界正在经历严重的两极分化。
在受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市场中断影响最严重的欧洲地区,民粹主义右翼的崛起,已成为中期内团结的最大威胁,而中东正沉浸在10月7日战争的影响之中,这场战争结束了加速的正常化进程,以及美国自二战后宣布自己为超级大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内部政治和社会分裂状态。中国正在崛起,并且更加坚定地走向将国际游戏规则变为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在被美国控制了七十多年之后,被许多专家视为处女地的非洲大陆,已成为两大巨头角逐的竞技场。中非合作论坛(FOCAC)是北京在与美国竞争的背景下实现地缘政治目标的经济工具之一。
中国在非洲的存在
从战略角度看,中国在非洲的存在是增强其地缘政治影响力、挑战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强国传统霸权的重要一步。在非洲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过程使中国能够获得初级原材料和进入非洲市场。此外,这种伙伴关系有助于北京建立军事基地,保护其海外利益并增强其作为全球崛起大国的能力。
在此背景下,2000年在北京成立的中非合作论坛是中国实现非洲大陆经济目标的最重要工具之一。论坛每三年定期举行一次,由中国和非洲国家轮流举行。政治和经济协调,这代表着中非两国合作新时代的开始。
中国2013年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与中非合作论坛有着密切的联系。该倡议被认为是加强中国参与非洲大陆的重要工具之一,表示希望加入的国家已达来自世界各大洲的150多个国家,占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二和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40%。
中非合作论坛是讨论项目特别是基础设施项目的总体框架,是“一带一路”倡议的主要组成部分。这一举措是中国对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的回应,重新绘制了全球贸易版图,非洲是焦点,这使得中国处于先进的地缘政治地位,而牺牲了美国或欧洲的利益。
中非合作论坛成立以来,非洲多个国家新建或改造了1万多公里铁路、10万多公里公路、1000多座桥梁、约100个港口。
中国贷款规模有所增加
值得注意的是,自2000年中非合作论坛成立以来,中国用于基础设施领域(包括公路、铁路、港口和发电厂)的贷款数量有所增加。
众所周知,投资基础设施项目对于非洲经济一体化、加强非洲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往来具有积极影响。此外,基础设施投资还有吸引外资的作用,从而有助于非洲的长期可持续增长。2006年至2021年期间,中国贷款额估计达到1950亿美元。
“债务陷阱外交”
“债务陷阱外交”一词最早由印度战略思想家、作家布拉马·切拉尼(Brahma Chellaney)在2017年发表的文章《中国的债务陷阱外交》中首次提出。此后,这个词开始传播,并被西方政府、媒体和情报部门用来进行反华政治宣传。该术语指出,中国可能利用这些贷款强加特定的政治和经济方向,这可能导致非洲国家丧失主权。
非洲不断升级的债务危机可能会损害非洲大陆的经济和政治进步与稳定,随着新冠疫情和俄乌战争争对经济的持续影响,这个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也许令人惊讶的是,中国并不是非洲债务危机的主要原因,然而,有关利用中国贷款作为控制非洲经济的工具的担忧不容忽视。非洲公共债务规模已升至1.8万亿美元,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一速度比非洲GDP增速高出约300%。
与普遍印象相反,债权人来自私营部门——尤其是来自私营部门的西方贷款人,这包括西方商业银行、资产管理公司和石油交易商——在当前债务危机的背景下,它们是非洲国家的最大贷款人,而不是中国。
从债务比例来看,西方私人债权人持有非洲约35%的外债,远高于中国债权人所欠的12%,因此,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人如何看待中国债务陷阱的争论,仍然是经济发展和国际关系专业的学生必须思考和研究的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正是这些指责和非洲经济形势的恶化并没有阻止中国与非洲伙伴关系的前进。
中国的坚持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非合作论坛作为中非战略伙伴关系框架的构想,是在2000年5月11日《经济学人》发表文章《绝望的非洲》的同年提出的。
这篇文章的主要思想是,非洲被认为是一个失败的大陆,陷入绝望和落后的状态,遭受贫困、疾病、腐败、冲突和管理不善的困扰。文章描绘了非洲未来的黯淡景象,西方列强开始撤回对非洲的援助和投资,非洲陷入财政困境和经济严重下滑。
纵观今年中非合作论坛峰会的主题:“携手推进现代化建设,构建高水平中非命运共同体”,中国决心赢得与美国和西方的激烈地缘政治斗争,并且不接受《经济学人》发表的文章的逻辑,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中国得到了非洲领导人的大力支持和热情。塞拉利昂总统朱利叶斯·马达·比奥在最近接受采访时所说的证实了这一点,他说:“我们自愿建立一种我们认为对双方都有利的关系”,因此,这种伙伴关系中仍然存在挑战,是有能力为中非双方服务,而不仅仅是为某一方服务。
消极影响
尽管通过中非合作论坛门户网站与中国的伙伴关系可以为非洲大陆带来收益,但签署贷款合同的过程面临着所谓的透明度危机,因此,这使得衡量所取得的成果及其对非洲大陆的可行性变得困难。
此外,尽管以论坛作为制度框架,中国仍继续寻求与非洲大陆国家建立双边合作机制。这削弱了集体行动机制,使这些国家成为压力的受害者。这也使得许多非洲国家在没有确定其发展优先事项的战略愿景的情况下进入直接谈判,而且它们经常发现自己签署的项目主要服务于中国及其地缘政治目标,而不是服务于签约非洲国家。
因此,双边合作,而不是通过中非论坛商定的机构采取集体行动,为非洲大陆经济的更大霸权打开了大门,其方式与美国、俄罗斯等其他国际大国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同。
美国的反对战略
繁荣非洲倡议是美国对非合作战略的基石,旨在加强双方合作和经济增长。也许该倡议最突出的目标是增加美国与非洲大陆之间的贸易和投资交流,这是通过利用大西洋两岸的优势和机会来实现的。
美国政府正在协调 17 个政府机构的努力和专业知识来支持这一趋势,该倡议于2019年首次提出,是为了对抗2000年提出的中非合作论坛倡议。
该倡议于2022年由美国众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德克萨斯州共和党人迈克尔·麦考尔和佛罗里达州国会女议员斯蒂芬妮·墨菲正式作为法案提出,但它没有获得足够的支持来成为法律,现在作为行政部门的倡议运作,依赖于总统指令和机构间协调。
这意味着,尽管得到了行政部门的大力支持,但其连续性和资金可能会受到白宫层面发生的任何变化的影响。
结论
中国在全球控制力和影响力的战略竞争中领先于美国,特别是在与非洲大陆的经济交流方面。二十多年来,中国一直致力于通过中非合作论坛加强和搭建与非洲国家的沟通桥梁,换来的是美国一项未经国会批准的战略,这使得美国的倡议缺乏推动它所需的资源。
中国受益于灵活行动能力,或者将建立善政规则和加强民主作为限制美国人与非洲国家打交道时行动的最重要条件之一。
美国希望在非洲传播民主并促进那里的人权,但不满足发展要求(这是任何政治和社会转型的支柱),而中国则希望施加影响和控制,诚信和透明度,问题仍然存在:尽管中国对基础设施项目做出了明显贡献,但非洲人是否比那些热衷于空谈而不工作的美国同行更好地求助于中国?新的殖民者正在取代旧的殖民者,这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吗?非洲大陆各国在实现经济进步、政治稳定和人民社会福祉方面有哪些选择?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决定未来合作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