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党人切尼支持哈里斯:真的是为了民主吗?
在一个并不令人意外但却意义重大的发展中,美国共和党前副总统迪克·切尼选择支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现任美国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而不是来自共和党本身的候选人,并将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视为“对美国前所未有的威胁”。从表面上来看,这种支持似乎像是一位共和党长期坚定支持者为民主进行的原则性辩护。但在表面之下,却隐藏着一个令人不安的讽刺。
切尼是美国在21世纪初的部分最具灾难性的国内外政策的制定者,现在,他又试图占据道德制高点。他的政策遗产——尤其是造成巨大破坏的伊拉克战争和更加广泛的“反恐战争”——仍继续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其造成的痛苦和不稳定远远超过特朗普迄今为止造成的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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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周二进行的美国总统辩论中,哈里斯自豪地吹嘘迪克·切尼的支持是一种荣誉——这一刻既令人困惑又发人深省。
将一个出台政策导致死亡和动荡的人拥护为美国价值观的捍卫者,这无疑缺乏任何道德标准。切尼的手上沾满了从伊拉克到关塔那摩的无数无辜者的鲜血,他破坏了美国的民主,并在“反恐战争”中恐吓了无数无辜的美国人,因此,他不应该受到赞扬,尤其是对于那些寻求进步领导地位的人而言。
切尼在小布什手下担任副总统期间,是新保守主义野心的代名词——这是一种建立在军事干预和无视国际法基础上的对美国主导地位的愿景。2003年对伊拉克的入侵也许就是这条路径上最明显的例子。切尼与时任美国总统的小布什一起推动了一场基于错误前提的战争,其中最明显的是关于伊拉克存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说法,以及萨达姆·侯赛因政权与“911”恐怖主义袭击之间的所谓联系。在随后几年内,这两种说法都彻底遭到驳斥,但这些战争造成的人员和经济损失却令人震惊。
根据消息来源的不同,伊拉克平民死亡人数估计从数十万到超过一百万不等。这场战争破坏了整个地区的稳定,并为ISIS等极端组织的崛起铺平了道路,还导致了持续的暴力和流离失所循环。萨达姆倒台所造成的政治真空仍未得到填补,背景是伊拉克仍在努力应对内部冲突和外部影响力。
在美国国内,其代价同样巨大。这场战争耗费了美国经济中的数万亿美元,而这些钱本可以用于基础设施、教育或医疗保健。数千名美军士兵在战争中丧生,还有更多人带着改变其人生的身心创伤归来。伊拉克战争老兵是近几代美国士兵中创伤后应激障碍和自杀率最高的群体之一,从而凸显了这场不幸事件产生的代价。
然而,那些庆祝切尼支持哈里斯而非特朗普的人,现在却把他刻画为一位民主捍卫者,好像他的政策带来的不稳定影响在某种程度上只是较小的邪恶。事实上,尽管特朗普的民粹主义破坏了美国的社会结构,但切尼帮忙领导的新保守主义项目却在全球范围内造成了巨大的人类苦难——远远超出了特朗普迄今为止所造成的任何破坏。
切尼对哈里斯的支持,被称为是对特朗普分裂行为的否定,却巧妙地忽视了他自身在侵蚀美国和世界各地公民自由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切尼的标志性政策之一——“反恐战争”——带来了行政权力的扩大以及美国政府与公民(尤其是美国穆斯林)之间关系的深刻转变。
在“911”袭击事件后通过的《爱国者法案》赋予美国政府全面监视公民的权力,而切尼正是这些措施最热心的支持者之一。他认为,非常的威胁需要非常的应对。实际上,这些措施不成比例地针对少数群体,尤其是美国穆斯林。
美国国家安全出入境登记系统(NSEERS)等项目将来自以穆斯林为主的国家的男性单独列出,从而导致了广泛的种族歧视和违宪拘留。美国的穆斯林社区首当其冲地承受着切尼过度干预所造成的冲击,至今他们仍生活在怀疑的阴云之下。
在国际上,“反恐战争”导致了更为严重的虐待。切尼监督了美国军事行动中使用酷刑的情况。在关塔那摩湾和美国中情局在全球各地的黑监狱等设施内部署了“强化审讯技术”,例如水刑。这些做法违反了基本人权和国际法,并玷污了美国的全球声誉。许多被拘留和受折磨的人从未被正式指控犯有任何罪行。直到今天,关塔那摩湾仍然是不公正的象征,被拘留者在那里饱受折磨,没有得到审判或者任何有意义的补救措施。
切尼对公民自由的侵蚀不仅导致社区遭到破坏,还创造了一种恐惧文化——特朗普后来在其掌权期间利用了这种文化。反穆斯林言论在特朗普2016年的总统竞选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其根源就在于切尼和他的新保守派盟友在小布什执政期间散布的恐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特朗普有关移民和国家安全政策的基础正是由切尼本人奠定的。
在审视切尼留下的政治遗产时,没有什么问题比美国对伊拉克的入侵更为重要。这场以虚假借口发动的战争仍然是美国现代历史上代价最高的冒险之一。在切尼的影响下,小布什政府将外交搁置一旁,无视国际社会的警告,并绕过了联合国安理会。这场战争不仅违反了国际法,而且还破坏了美国声称倡导的主权和命运自决原则。
伊拉克战争带来的连锁反应至今我们仍能感受到。它在中东地区造成的不稳定使其成为了极端主义团体的温床,这导致暴力事件激增,并且席卷了伊拉克境外的国家。ISIS的崛起、持续不断的叙利亚内战以及让欧洲空前紧张的难民危机,这些都至少可以部分追溯到萨达姆·侯赛因倒台后产生的权力真空。
然而,尽管有大量证据表明这场战争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但切尼从未充分认识到他在这场灾难中所扮演的角色。通过宣布支持哈里斯,切尼试图将自身塑造成一位负责任的资深政治家,但他的过往经历却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一个充满傲慢、误判和对人类苦难漠不关心的人。
切尼支持哈里斯可能引起一些民主党人和中间派共鸣的原因之一在于,他们认为特朗普对美国民主构成了生存威胁。特朗普的民粹主义、他对极右翼极端主义的鼓励以及他对民主规范的公然漠视,的确损害了美国的政治结构。然而,切尼在美国国外的暴力和帝国主义遗产,再加上他在美国国内对公民自由的侵犯,却展现了一幅有关民主威胁的更加令人不安的画面。
特朗普最令人震惊的行为发生在美国本土,针对的是移民、有色人种和边缘群体。他的言论助长了政治暴力,激起了美国社会的深刻分歧。但是切尼的政策范围——尤其是那些在世界舞台上实施的政策——却在激起人类苦难的方面远超了特朗普。切尼支持的战争——特别是伊拉克战争,已经夺走了数十万人的生命,并使数百万人流离失所。他帮助监督的酷刑和监视计划,在美国国内外留下了持久的恐惧和怀疑。
使切尼的支持以及民主党对这种支持的接受尤其令人恼火的是,他们粉饰了过去的罪行并将切尼塑造成美国价值观的守护者。虽然特朗普的言论和政策可能会在美国国内造成伤害,但是切尼的决定却给全球更多的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们一边把切尼奉为民主的救世主,一边又选择性地对特朗普表示道德上的愤怒,这恰恰证明了美国自由派政治建制派的虚伪。
当我们探索美国政治时,我们必须保持谨慎,而不要仅仅通过党派的视角来看待切尼这样的人物。他对特朗普的批评虽然在某些方面是正确的,但仍无法消除他自身政策的破坏性影响。切尼对哈里斯的支持不应被解读为一种道德勇敢行为,而应当被解读为在国家严重分裂的情况下恢复其公众形象的自私自利的尝试。
归根结底,特朗普和切尼都代表着对美国民主和全球稳定的不同形式的危险。虽然特朗普无疑加剧了美国的内部分裂并破坏了民主规范,但切尼作为美国副总统的行为却为世界在21世纪的一些最具灾难性的冲突奠定了基础。切尼的政策侵蚀了公民自由,侵犯了人权,破坏了整个地区的稳定,其留下的恐惧和不稳定遗产至今仍在困扰着全世界。
民主党及其一些自由派和进步派支持者似乎决定免除切尼对他给世界造成的破坏的任何责任,而这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反对特朗普,这是一种道德沦丧。切尼和特朗普两者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他们两人的行为都不应该得到赞扬。相反,我们应该利用这一时刻来反思政治体系中更广泛的失败,正是这种失败让切尼和特朗普得以上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开始规划一条通往更加公正和公平的未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