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在非洲：新竞争对手还是国际代理人？

自2022年2月乌克兰对俄战争爆发以来，非洲突然成为乌克兰外交政策的关键地区。战争开始仅五个月后，基辅就任命了非洲和中东问题特别代表。三个月后，最近被免职的乌克兰外交部长德米特里·库列巴自三十多年前脱离苏联独立以来首次访问非洲大陆。

第一轮包括与乌克兰建交的肯尼亚和塞内加尔，以及与乌克兰建立现代外交关系的科特迪瓦和加纳。此行之后，库列巴又对非洲大陆进行了三次访问，使他总共访问了四次访问，涉及十二个国家，最后一次访问是在7月，当时除了毛里求斯之外，他还访问了马拉维和赞比亚，这两个国家6月签署了支持乌克兰的和平原则。

这种突然且加速的外交兴趣在7月达到顶峰，当时基辅宣布向“图阿雷格团体”等武装运动或“保卫阿扎瓦德人民战略框架”（CSP-DPA）提供所有必要的信息，与“支持伊斯兰和穆斯林”团体结盟，对抗马里军队和瓦格纳军队，这些冲突导致84名瓦格纳雇佣兵和47名马里士兵死亡。

尽管乌克兰否认向这些行动提供任何直接军事支持，但此举激怒了马里和尼日尔，它们与乌克兰断绝了外交关系，并召见了乌克兰大使，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西非经共体）宣布断然拒绝对该地区的任何外部干涉。

乌克兰对非洲的干预引发了对其目标、机制和有效性程度的质疑，这是乌克兰领导人对非洲大陆重要性的真正的干预（尽管乌克兰领导层专注于与俄罗斯的战争），还是西方为了与俄罗斯在非洲大陆的影响力竞争而进行的代理干预？

乌克兰在非洲的目标

可以说，乌克兰最近对非洲的兴趣背后有几个目标，包括：

• 1.增加在国际论坛上的外交支持，非洲是联合国最大的国际集团，拥有54个国家，约占成员国总数的28%。
• 2.乌克兰一直寻求加强这种支持，特别是自2022年2月俄乌战争爆发以来，非洲国家对其表现出的支持有限。2022年3月联合国大会要求结束乌克兰战争的第一次投票中，28个非洲国家对决议投了赞成票，1个国家反对，17个国家弃权，8个国家没有参加。 作为乌克兰与非洲大陆接触迟缓的补偿，自三十多年前乌克兰从苏联独立以来，直到2022年才出现乌克兰总统或外交部长访问非洲大陆。
• 3.为了与俄罗斯在非洲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进行竞争，乌克兰正试图通过支持反对莫斯科支持的政权（例如马里军政权）的武装团体来限制俄罗斯在非洲大陆外交和经济领域的影响力。

基辅在非洲的机制

乌克兰采取多种机制来实现其在非洲大陆的目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

• 外交入口：其代表是外交部长德米特里·库列巴的穿梭访问，恰逢乌克兰在非洲大陆的外交存在增加。战前，乌克兰在非洲只有11个使馆，分布在阿尔及利亚、安哥拉、埃塞俄比亚、埃及、肯尼亚、利比亚、摩洛哥、尼日利亚、南非、塞内加尔、突尼斯等国。但战后，乌克兰已在卢旺达、莫桑比克、博茨瓦纳、科特迪瓦、刚果民主共和国和加纳设立了6个新大使馆，此外还有4个大使馆（苏丹、坦桑尼亚、毛里塔尼亚和喀麦隆）正在建设中，预计数量将达到两年内设立21个大使馆，即战前乌克兰驻非洲大陆大使馆数量几乎翻倍。
• 政治入口：乌克兰注重利用自身与非洲国家的历史相似性，例如接触殖民主义：（乌克兰受俄罗斯殖民主义，非洲国家受西方殖民主义）。
• 军事入口：有报道称，乌克兰已进行军事干预，支持苏丹军队与快速支援部队和瓦格纳民兵的对抗，尽管乌克兰官方对此予以否认。《华尔街日报》3月报道称，4月，乌克兰军队帮助阿卜杜勒·法塔赫·布尔汉中将打破了快速支援部队对喀土穆陆军总指挥部的围困，并收复了恩图曼的广播电视公司大楼。乌克兰军事情报发言人也在《政治》杂志的声明中暗示，乌克兰在这场冲突中扮演了角色。
• 人道主义入口：战前，乌克兰是非洲第二大玉米供应国和第三大小麦供应国。战后乌克兰继续向非洲国家供应粮食，但发生了重大转变，作为2022年11月启动的粮食计划的一部分，基辅开始免费提供粮食，一些国家从中受益，例如苏丹（25万吨），此外还有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和索马里。

作用和有效性评估

尽管乌克兰对非洲的行动有所加强，但与俄罗斯的影响力相比，其影响力仍然有限。在外交层面，科利巴虽然四次出访，访问非洲12个国家，但除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塞内加尔和科特迪瓦外，这些国家在国际和地区舞台上的影响力有限。尽管加纳、利比里亚和科特迪瓦等部分国家支持克里米亚回归乌克兰主权，但大多数非洲国家并未在联合国论坛上向乌克兰提供重大支持。

另一方面我们发现俄罗斯的外交势头更大。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短短两年内六次穿梭访问非洲14个国家，最后一次是在2024年6月，他访问了几内亚、乍得、刚果-布拉柴维尔和布基纳法索。这些国家的特点是最近发生了政治政变或内部动乱。俄罗斯还在43个非洲国家设有外交代表处，预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数字将增至47个。

 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的非洲

乌克兰外长库列巴两年内四次访问非洲，足迹遍及12个国家。他于2022年10月开始访问肯尼亚、塞内加尔、科特迪瓦和加纳，以加强外交关系，随后于2023年5月访问摩洛哥、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卢旺达和莫桑比克。2023年7月访问赤道几内亚、利比里亚，2024年6月结束访问马拉维、赞比亚、毛里求斯。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同期进行了六次外交访问，访问了14个国家。他的行程始于2022年7月，访问了埃及、埃塞俄比亚、乌干达和刚果，然后于2023年1月访问了南非、斯威士兰、安哥拉和厄立特里亚。随后，他于2023年2月访问了马里、毛里塔尼亚和苏丹，并于2023年5月和6月访问了肯尼亚、布隆迪、莫桑比克和南非，他于2024年6月结束了他的访问，访问了几内亚、乍得、刚果布拉柴维尔和布基纳法索。

拉夫罗夫的访问重点是经历政治动荡且与俄罗斯有历史关系的国家，而库列巴的访问重点是加强与新国家的外交关系。

显然，与乌克兰相比，俄罗斯在非洲无论是外交还是军事层面的影响力都更大。俄罗斯在43个非洲国家设有外交代表机构，而乌克兰则寻求将其大使馆数量从11个增加到21个。

• 在政治层面

乌克兰的政治方针依赖于乌克兰和非洲国家在殖民主义方面的共同历史，但没有取得预期的结果。相反，它适得其反，因为乌克兰对一些武装运动的支持导致与马里和尼日尔等国断绝外交关系。

这种行为可能会削弱乌克兰作为一个在国际论坛上要求非洲支持的国家的地位，因为它不是在支持合法性，而是在努力破坏合法性。许多非洲国家也将乌克兰视为西方的代理人，西方在非洲的影响力下降，特别是法国和美国在非洲萨赫勒地区的影响力下降。

因此，这些国家更愿意与莫斯科保持关系，莫斯科在政治和军事上支持它们，此外俄罗斯在安理会拥有否决权，而且在苏联时期长期支持非洲解放运动。

• 在军事层面

尽管乌克兰在对抗马里的瓦格纳民兵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功，但与俄罗斯相比，其军事影响力仍然有限。2022年底，莫斯科成立了非洲军团，替代瓦格纳民兵，并直接隶属于俄罗斯国防部。该军团包括约5万名战士，驻扎在利比亚、马里、尼日尔、布基纳法索和中非。莫斯科寻求扩大该军团在其他国家的影响力，而乌克兰在非洲缺乏战略愿景和明确的机制。

另一方面，俄罗斯成功地与非洲国家缔结了许多军事协议，例如打击恐怖主义、向这些国家提供武器、训练他们的部队等。根据欧洲议会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莫斯科在2015年至2022年间与43个非洲国家缔结了军事协议。这些协议使俄罗斯成为非洲大陆的主要武器供应国，2018年至2022年期间，其武器出口约占非洲主要武器系统进口的40%。

• 在人道主义层面

尽管乌克兰已成功向苏丹、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等一些非洲国家出口粮食，但俄罗斯也强势进入这一领域，免费向许多非洲国家供应小麦。俄非峰会期间，俄罗斯总统普京承诺向津巴布韦、布基纳法索、马里、厄立特里亚、中非、索马里等6个非洲国家免费运送粮食。

• 在经济投资方面

乌克兰在非洲经济投资领域尚未取得切实影响，库列巴在2023年11月的声明中承认了这一点，他称乌克兰在非洲大陆的投资取得了“非常低的回报”。

结论

尽管自与俄罗斯的战争开始以来，乌克兰向非洲发起了激烈的行动，但与俄罗斯的影响力相比，其影响力仍然有限。无论是通过密集的外交访问还是通过军事和经济协议，莫斯科已经能够在非洲大陆建立自己的存在。此外，俄罗斯还成功地在非洲人心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乌克兰只是西方殖民国家的代理人，西方对非洲大陆的影响力正在下降，而莫斯科则将自己描绘成统治政权的支持盟友，无论其合法性如何。

相比之下，乌克兰在非洲大陆建立强大影响力面临重大挑战，缺乏清晰的战略愿景和有效的机制来实现目标。除非乌克兰提高地位、强化战略，否则与不断加强在各领域存在和对非洲国家支持的莫斯科相比，其在非洲的影响力仍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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