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否处于历史终结的边缘?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球知识界出现了许多涉及结局主题的著作。其中,弗朗西斯·福山写了“历史的终结”,让-克洛德·考夫曼写了“民主的终结”,约翰·霍根写了“科学的终结”,伊娃·伊卢兹写了“爱的终结”。其中最突出的还有法国哲学家保罗·维利里奥——他的名字与对“地理的终结”的讨论紧密相联,尤其是他1997年8月在法国媒体上发表的文章。
事实上,谈论结局预示着文化、文化和思想上的真正转折,需要沉思和审读,而无论每个作家或思想家对结局概念的使用有何不同。也许在我们的背景下,我们关心的只是“地理的终结”的重要性和意义。这种说法是否意味着地理学的终结?这是一门几千年来一直关注绘制或书写有关地球细节和线条的科学,正如“地理学”的英语单词“geography”所表明的那样——该词起源于希腊语和拉丁语,由“geo”(指地球)和“graphy”(线条或书写)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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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地理的终结是否会关闭那些想要探索这片土地并在其中进行旅游的人们的视野?以发现其不为人知的优点和魅力?围绕这个含义的著作有很多,例如托马斯·弗里德曼的著作《世界是平的》——他在这本书中指出,无论一个人走到哪里,他都会发现相同的文化地标,就好像他正在从一个已知的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已知的地方一样。这一说法与维利里奥的说法不谋而合,即全球化和通讯手段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使人们产生了一种地方狭窄和已至地球尽头的感觉。
无论如何,可以说地理的概念有两重含义——无论是“地缘政治”(关于绘制和强调人类集团之间以及国家、民族和社会之间的边界,以理解和管理地球上的冲突)还是“地缘诗意”(关于旅游和探索,旨在强化对这片土地的感觉),都不再是理解人类与地球关系发生的重大转变的本质的概念。也许正是这一点促使蒂姆·马歇尔推出一本著作,并在其中对“地理的未来”提出了质疑。
马歇尔的书围绕着这样一个基本思想:“地缘政治”不再能为理解世界状况以及支配国家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权力平衡提供必要的概念工具。因为当今世界主要大国之间的冲突已经不再只是地球上的冲突,而是超越地球并进入太空势力范围的冲突。
自上世纪中叶以来,苏联和美国围绕征服太空展开的激烈斗争,并不是为了能够扩大人类在地球上活动范围的地理新发现,而是为了争夺太空以掌握外层空间地理的斗争。这也表明,人不再寻求从狭隘的地方逃向地球一隅,而是寻求走出地球并迈向广阔的太空。
因此我们可以说,“地缘政治”一词已经不足以代表当今世界,特别是中美之间的力量竞争冲突的真正含义。这是因为这个词没有考虑到太空在决定这些力量之间的力量平衡的特征,以及管理它们之间的冲突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鉴于这一点,我们有必要寻求一个比“地缘政治”更合适的新词语来描述人类在它与政治、太空关系之中的存在。蒂姆·马歇尔认为,“天体政治”(Astropolitics)一词就足以达到这个方面的目的。
由于“地缘政治”已经无法理解当今世界的状况以及大国之间正在酝酿的决心和利益,因此,我们有必要寻求一门新的科学来阐明人类在政治和太空维度上的存在,即由“天体物理”和“政治”这两个词组成的“天体政治”。也许继续相信中美之间的冲突是一场只能从地面管理的“地缘政治”冲突只是一种幻想。正如蒂姆·马歇尔所解释的那样,这两个大国今天正在争相制定新的太空规则。
正如超越“地缘政治”的需求已经出现一样,对权力和政治的思考及其在当今世界的应用也需要超越“地缘战略”而转向“太空战略”的视野,正如埃弗雷特·多尔曼在其著作《天体政治:太空时代下的经典地缘政治》中所说的那样。
有许多指标表明了当今世界在政治和战略思想领域内正在发生的变革的性质。蒂姆·马歇尔在《地理的终结》中指出,在2019年,北约在“陆地、空中、海洋和网络空间”中添加了“太空”一词来限定其作战区域,相应地,它还于2021年在德国的拉姆施泰因基地设立了一个太空中心。
毫无疑问,理解“太空地理”已成为理解当今大国之间为瓜分生存空间而进行的斗争的本质的必要条件。显然,地球上的事务是从太空来管理的。为了证实这一事实,我们只需要考虑一下全球定位系统(GPS)在引导人类地面活动以及组织他们的行动与交通方面所发挥的作用就足够了。
蒂姆·马歇尔引用的统计数据表明,全球定位系统为美国经济提供了上万亿美元的支持,并使之成为过去十年内经济发展的最重要来源之一。作为在这方面与美国竞争的不懈努力之一,中国正在努力开发其本土定位系统——北斗卫星导航系统,该系统现在向超过4亿部手机和超过800万辆汽车广播其信息。
基于上述信息,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混合世界内,人类的存在不再仅仅与其对地球的归属感联系在一起,同样还与人类对太空的关系的感知联系在一起。人类不再仅仅满足于寻找广阔的大地,相反,在人类眼中地球已经变得狭窄,并已开始从外部寻求救赎。
当今的技术已经改变了许多事物的含义,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在制导定位系统时代和人工智能时代,旅行不再是一种发现未知的手段;相反,这个时代的旅行已经成为发现预先已知事物的过程。难道你没有看到,在去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之前,我们都会要求浏览它的图片并从电子搜索引擎中获取有关它的所有信息吗?而这就标志着地理的终结。
然而,随着这一惊人的发展,随着人类进入太空并寻求共享月球,有关其意义的问题仍然存在,甚至变得更加紧迫。如果说地理的终结的确表明世界主导大国之间的政治冲突从地球转移到了太空,那么从另一方面来看,我们应当质问的是:人类是被从一个他们并不了解的地方吸引而来且不知后果如何吗?因为人类倾向于限制地球上对太空庇护的寻求,而不是将太空旅行作为克服地球上生活困难的手段。
因此,人类并没有完成对地球的探索,相反,我们对这个地球的了解可能少得可怜,也许探究一朵花、一株植物就能为智者打开广阔的存在视野,甚至不少于贯穿天体的旅行。
总而言之,我们说,谈论地理的终结从一方面来说是正确的,从另一方面来说,谈论地理的开始也是正确的,因为这意味着对我们所居住的土地和家园、对稳定与福祉的真正重视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