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塔尼亚胡会对巴勒斯坦人有利吗?

特拉维夫街头的抗议者们高举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横幅 (路透社)

“内塔尼亚胡:这对犹太人有好处”——在1996年的以色列选举期间,内塔尼亚胡的极端正统和极端犹太复国主义哈巴德派(Chabad)支持者们散发的海报上就是这样写的,这位新晋的利库德集团领导人出乎意料地战胜了经验丰富的工党领袖西蒙·佩雷斯。在此之后,他又先后赢得了5次选举,从而成为以色列短暂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总理。

但是比比(内塔尼亚胡的昵称)的不诚实、欺骗及其对权力的渴望,最终让他陷入了困境。他在2019年因3项腐败指控而遭到起诉,并在2021年的选举之后,失去了他占据十余年之久的总理职位。

然而,他并没有辞职,而是重新组建了一个由最为狂热和最为法西斯主义的政党构成的联合政府,并强行渗入该国的司法系统,而这种行为是基于这样的假设:这首先是对内塔尼亚胡及其可鄙盟友有利的事情,然后也是对犹太人有利的事情。

太棒了。

很快,内塔尼亚胡就进入了以色列残酷的政治世界,并用广泛的政治剃刀彻底摧毁了该国的最高法院和司法机构,并为以色列从犹太民主制向犹太独裁制的转变铺平了道路。在这个过程中,他让犹太人反对犹太人、让宗教反对世俗、让军人反对拉比,并将国家拖向深渊。这对“犹太人”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好处,但它对巴勒斯坦人来说会是坏事吗?

诚然,本届政府一心要扩大以色列的非法犹太定居点,并在整个“以色列的土地”或者历史上的巴勒斯坦深化其种族隔离制度。该政府决心加强可怕的镇压与暴力,以压制巴勒斯坦人或迫使他们离开家园。

但是巴勒斯坦人事实上已经在历届以色列政府手中承受了持续数十年的苦难,而无论这些政府持怎样的意识形态倾向。事实上,上一届联合政府和现在的联合政府一样糟糕,它仍然未能摆脱那些恶劣行径,而且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个阿拉伯政党。

换句话说,内塔尼亚胡的自恋狂热所造成的崩溃、无政府状态和疏远状态,对巴勒斯坦人而言不会产生更多的损失,而是会带来一定的好处。特别是因为以色列长期以来将其殖民存在定义为零和游戏,即巴勒斯坦的损失就是以色列的收益。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反之亦然。

如果巴勒斯坦人表现得当的话,那么以色列的不幸可能会变成巴勒斯坦的好运。

首先,当简单的议会多数消除了对行政部门的司法监督,就为该国走向独裁铺平了道路。当部分犹太人像巴勒斯坦人一样,在以色列的统治下受到歧视时,以色列就无法再夸耀自身是一个自由的犹太民主国家——尽管这原本就是错误的说法。根据该国极端保守的宗教狂热分子的定义,这些犹太人并不属于正统犹太人。

而这必然会损害以色列在其自由派西方盟友(尤其是美国)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最近几天,一些敏锐的美国观察人士甚至声称“这是美国与以色列之间‘特殊关系’的终结”,一些长期任职的犹太裔美国官员开始呼吁美国停止对以色列的援助,而这可能会造成数十亿美元的损失。这样的事态发展还将削弱以色列在地区和国际层面上长期以来由美国推动并保护的地位。

尽管我并不认同以色列对其自身安全的世界末日愿景,但是越来越多的以色列预备役军人——包括将军和飞行员在内,拒绝在腐败、专制的政府领导下服兵役,而这正在削弱以军的士气和国家的威慑力。事实上,鉴于军队在这个犹太国家内的中心地位——这是一个附属于军队的国家,军队中出现的裂痕将很容易演变成暴力的社会分裂。

以色列人认为,这样的内部分裂对以色列来说,会比所有的外部威胁都更为危险。尤其是精明的前任将军和狂热的拉比带头加剧了世俗与宗教之间的分歧,并在此过程中将双方之间的斗争军事化、宗教化,从而使和解变成不可能之事,这种危险的瘫痪或将导致更为严重的升级。

内塔尼亚胡对司法部门开展的行动所带来的政治、安全和社会不稳定,已经促使国际信用评级机构对以色列经济面临的“负面后果”和“重大风险”发出警告。该国的财政正在萎缩,外国投资走向收缩,股市也在下跌。

所有这一切都将导致越来越少的犹太人移民至以色列,相反,将有越来越多的犹太人离开以色列。在本周进行的一项最新民意调查中,有超过一半的受访者担心爆发内战,约28%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正考虑离开该国。除此之外,已有近一百万以色列人居住在国外,尤其是美国——数百万犹太人认为美国才是真正的应许之地。随着美国考虑取消针对以色列人的签证限制,预计将会有更多的人员离开。

总而言之,比比以可怕的国际地位、社会动荡、政治疏远、公民不服从、侵犯人权、经济紧缩以及更多人口外流等形式带来的“祝福”,尽管会对“犹太国家”不利,但却可能有利于巴勒斯坦人。

在与种族隔离的以色列的斗争进入新阶段后,这就要求巴勒斯坦领导人迅速学会如何处理这一阶段斗争的复杂性,并以民族团结为起点。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以色列的领导人忙于相互攻击之际,巴勒斯坦领导人本周却在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的倡议下在安卡拉举行会谈,以期实现巴勒斯坦的民族和解与团结。

这一时机再恰当不过了。当内塔尼亚胡眼睁睁地将殖民主义的以色列推向深渊之时,巴勒斯坦人有责任利用以色列境内日益增长的不满、疏远与痛苦,并与以色列社会中那些愿意并且能够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人士建立联系,以期为所有生活在约旦河和地中海之间的人们,实现真正的和平与平等的民主,而不论其种族、性别或宗教。

在至暗时刻之后,我们将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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