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是否会阻止瑞典和芬兰加入北约?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 (路透社)

在瑞典和芬兰于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军事行动的背景下宣布希望加入北约(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之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公开宣布,土耳其不赞成两国加入北约。

土耳其的条件

这似乎是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产生的直接结果——瑞典和芬兰都放弃了几十年来的中立政策(瑞典从19世纪初开始便坚持中立政策),并提交了加入北约的正式申请。北约认为,这项举措是对俄罗斯的打击,因为后者对乌克兰发动战争的原因之一就是要阻止北约的东扩政策,而其目标和停止这场战争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求基辅在莫斯科与北约之间采取军事中立的政策。

根据1949年成立北约的《华盛顿条约》第10条规定,成员国有权在达成一致的情况下,邀请更多的(欧洲)国家加入,但是后来又增加了一些标准,这就意味着,这两个北欧国家的加入,需要获得包括土耳其在内的北约全体成员国的批准。

然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却在5月17日宣布反对瑞典和芬兰加入该联盟。对此,他解释称,土耳其拒绝两国入盟的主要原因,是这两个国家对恐怖组织的支持,所指的是自1984年以来一直对土耳其发动分裂主义战争的库尔德工人党,以及与居伦集团存在关联的人物,而该集团被控在2016年夏天发动了一场血腥的未遂政变。

安卡拉意识到,它一方面将在与这两个北欧国家的谈判中拥有底牌,另一方面又将在与北约,甚至与欧盟的谈判中拥有筹码。在这里,土耳其不仅利用它目前向两国提出的否决权来作为武器,而且还利用了它在俄乌危机期间(包括战前与战争期间)的表现,以增强它目前和未来在北约任何有关欧洲大陆安全的安排或措施中的重要性。

土耳其总统批评两国未能“对恐怖组织采取明确和果断的立场”,此外还在叙利亚军事行动的背景下对土耳其实施武器禁运。埃尔多安尤其指责瑞典成为了“恐怖主义的温床和庇护所”,所指的是瑞典明确支持与库尔德工人党存在关联的团体,例如,其国防部长曾通过视频会议方式参加了“叙利亚民主军”的会议,此外,瑞典外交大臣还在该国接待了来自该组织的代表团。

埃尔多安表示,斯德哥尔摩和赫尔辛基以目前的状态并入北约,“将使北约脱离其作为安全组织的框架,并使之变成恐怖分子的集中地”。

除了这两大因素,即对被安卡拉视为恐怖组织的团体的支持,以及针对安卡拉的武器禁运,似乎还有其他重要的因素影响了土耳其的立场。首先是北约和美国在最近几年来对土耳其的立场,其中包括拒绝向其出售爱国者等防御导弹系统并对其实施制裁,甚至还有一些势力要求讨论将土耳其从该联盟中剔除的可能性或必要性。

而第二个重要因素,则在于俄罗斯的立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莫斯科将如何看待这两个北欧国家入盟的决定。自这场危机开始以来,土耳其一直重视不与俄罗斯发生冲突,尽管它谴责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但却没有切断与俄罗斯之间的沟通,没有参与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而是在俄乌两国之间扮演调解人的角色。

提出否决?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曾在几个月前表示,它支持以促进世界和平为目的的北约扩张政策,但是在瑞典和芬兰正式提交加入北约的申请之后,它又明确而坚定表达了自身立场。事实上,土耳其官员公开坦率地表示,对北约以及整个西方的“双重标准”感到失望,因为这两个北欧国家打算以闪电般的速度加入北约,乌克兰也打算以这样的速度加入欧盟,而“土耳其却只能在欧盟的大门口等候数十年的时间”。

土耳其总统表示,两国官员将在未来几天内访问他的国家,他还要求他们“不要企图通过这场访问”来说服土耳其改变立场,土耳其不会再相信任何口头承诺,并强调土耳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指的是它在1980年同意希腊重返北约一事。

安卡拉暗示其立场是稳定的,不会轻易改变,并拒绝在其国家安全核心问题得到解决之前,在任何压力之下被迫同意两国的入盟。尽管土耳其研究人员和媒体专业人士不止一次提到希腊在整整10年的时间内“否决”东马其顿入盟的先例,但是当前的情况从多个角度来看,似乎都有不同。

北马其顿与瑞典和芬兰之间存在显着差异,而且在瑞典和芬兰的情况下,还强烈存在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以及莫斯科与北约之间的紧张局势,这些都将使北约在接纳两国的问题上采取更为坚决的立场。美国及北约都认为,战争背景为该联盟的扩张创造了历史性的机遇,以确保这两个北欧国家免受所谓的“俄罗斯威胁”,以及从长远的角度来遏制莫斯科。因此,这将是一项引人注目的努力,不仅仅要纳入两国,还要将过渡期加快至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并以尽可能少的手续实现,此外,还要在此期间给予两国安全保障。

另一方面,安卡拉意识到,它一方面将在与这两个北欧国家的谈判中拥有底牌,另一方面又将在与北约,甚至与欧盟的谈判中拥有筹码。在这里,土耳其不仅利用它目前向两国提出的否决权来作为武器,而且还利用了它在俄乌危机期间(包括战前与战争期间)的表现,以增强它目前和未来在北约任何有关欧洲大陆安全的安排或措施中的重要性。

可以说,土耳其所宣布的这些条件都可以得到积极处理,并使它感到满意,包括解除武器禁运、撤回对库尔德相关团体的支持,以及与居伦集团相关的问题,那么,对于这两个国家而言,攸关的利害将促使它们尝试以一种或另一种方式与安卡拉达成谅解。也许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的声明——“土耳其已经明确表示,其意图并不是要阻止两国入盟”、“我确信我们可以在不拖延两国的入盟进程的情况下,解决土耳其的关切”——就能够充分说明这样的背景。

另一方面,土耳其和美国之间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例如开发“F-16”战斗机的项目,以及绕过俄罗斯S-400防御系统交易而不受制裁等问题。双方之间已经建立了沟通渠道以便进行讨论,安卡拉希望尽快与华盛顿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最后,俄罗斯本身也不再持之前拒绝瑞典和芬兰加入北约的立场,也不再对这种情况发出威胁,而俄罗斯总统普京还在几天前表示,芬兰和瑞典两国加入北约“并不会对俄罗斯构成直接威胁”,但是,他还强调,俄罗斯将在“北约扩大其基础设施范围(包括上述两国)”的情况下作出回应。

俄罗斯的这种立场让土耳其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它同意两国入盟,也不会被视为反对俄罗斯的举动,此外,土耳其在类似的情况下所采取的决定,即在这场战争开始后对俄罗斯船只关闭海峡的做法,也存在一定的时间局限。

总而言之,土耳其拒绝将瑞典和芬兰纳入北约并非其最终决定,而是有条件的决定,这意味着双方之间,甚至是土耳其与北约和美国之间都将会有一个对话和谈判的过程。预计土耳其会在撤销对两国入盟的否决权之前,获得其可接受的价码,而大家认为,两国的入盟是重要且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其中的时间因素极为敏感。

在这里,我们需要回顾土耳其总统所说的话——“北约扩张与我们的敏感同样重要,同样需要尊重”,因此,两国外交代表团对安卡拉的访问,将初步表明双方之间的谈判和对话进程的难易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