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核裁军的机会?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并不是核大国第一次袭击无核国家。这引发了对不扩散论点的质疑。
如果核武器国家可以使用他们的武器来威胁其他人,甚至在对无核武器国家发动常规攻击时躲在核武器后面,那么核不扩散的核心支柱就消失了。防扩散制度的另一个关键要素是入侵应重点关注的。这就是《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第六条要求核武器国家“就早日停止核军备竞赛和核裁军的有效措施,并在严格和有效的国际监督下履行全面彻底裁军条约进行真诚的谈判”。
迄今为止,与在强迫无核武器国家履行义务方面表现出的热情相比,核武器国家在遵守这一要求以彻底裁军方面表现出的热情要小得多。一个很好的例子是美国、英国和法国等国家对伊朗实施的制裁,尽管它们本身就违反了《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该条约背后不言而喻的(种族主义的)假设是,现有的核大国(及其朋友)是唯一可以信任拥有如此毁灭性武器的国家。将它们留在世界其他国家的手中,伴随着他们的独裁者和部落战争,最终将以全球的放射性灾难告终。然而,被认为更理性的北方国家永远不会梦想使用它们。好吧,弗拉基米尔·普京已经结束了这一点。
他不仅威胁要使用核武器攻击公开参与乌克兰战斗的国家,而且越来越多地敦促我们认真考虑以前不太可能出现的俄罗斯人部署战术核武器以粉碎乌克兰抵抗的情况。“对于美国官员和世界领导人来说,关于如何应对有限核攻击的讨论不再是理论上的事情,”美联社本月早些时候在一份报告中表示。但这并不是世界第一次被所谓“发达”世界的疯狂统治者手中的核武器所吓倒。
几乎从唐纳德·特朗普于2017年1月在美国上台那天起,人们就开始担心他使用下令进行核攻击的权力。在他的任期结束时,根据华盛顿邮报记者鲍勃·伍德沃德和罗伯特·科斯塔的《危险》(Peril)一书,美国的将军们非常担心,以至于香蕉出口共和国的最高军事官员不仅秘密打电话给他的中国同行,承诺如果美国要发动攻击,他便提前发出警告,他还命令核控制人员与他确认,无论他们从总司令那里收到什么命令。
这一切都不会让人相信已宣布的核大国有能力对其武器进行负责任的管理。尽管许多人可能会指出过去半个世纪没有发生过核战争这一事实,但自从《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生效以来,事实是,只需一个拥有并愿意使用核武器的疯子就可以发动一场全球性灾难。用于防止扩散的相同论点适用于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也许更有力。
玛丽安娜·布杰林在外交事务中写道,乌克兰目前的冲突是一个转折点,它放弃了从苏联继承来的核武库。“如果乌克兰击退了俄罗斯的入侵,那么各国可能会减少核武器库存,这可能为一个没有人有能力引发核世界末日的世界铺平道路。”相反,如果乌克兰输了,那将是防扩散和裁军之路上的又一个阻碍。
但是,我对乌克兰的胜利会增加美国和其他已宣布拥有核武器的大国解除武装的意愿表示怀疑。尽管他们对第六条做出了不错的承诺,包括最近在1月份发表的联合声明,但长期以来很明显,他们几乎没有丝毫这样做的意愿。
2009年9月,时任英国外交大臣大卫·米利班德指出,时任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五个月前在布拉格提出的无核世界愿景“是一个非常长期的目标,可能比他的孩子们而不是他更长寿”。米利班德有说服力地补充说,核大国“拒绝单方面核裁军。因为世界不能最终陷入负责任的大国摆脱其武器,但其他大国仍存在核扩散危险的局面”。但有人可能会问,谁是“负责任的大国”。
十年前,在2000年《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审议大会期间,总部位于纽约市的核政策律师委员会执行主任约翰·伯勒斯的一份报告显示,核大国如何公然勾结,以消除不得不遵守条约第六条的可能性。尽管做出了“彻底清除核武库的明确承诺”,但美国的谈判代表建议俄罗斯“保持警惕,建立庞大、多样化、可行的核武库,足以发动歼灭性反击作为对美国率先发动打击的回应”。当然,美国可以用同样的论据来证明保留自己的武器库是正当的。
事实上,核大国继续将减少核弹头作为实现裁军的步骤。但这是个花招。削减核武器实际上已成为裁军的替代品。在2009年联合国大会上发表的讲话中,时任英国首相戈登·布朗提出了“核武器国家与无核武器国家之间进行全球大交易”的想法,以及“作为无核武器国家放弃核武器协议的一部分,所有核武器国家都应在减少核武器方面相互发挥作用”。然后他错误地宣称这“正是《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意图”,暗示第六条的裁军要求是由拥有三艘而不是四艘核潜艇的英国来满足的。
无论结果如何,乌克兰战争本身都不太可能增加对裁军的兴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没有机会。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主要关注的是阻止更多国家获得核武器。乌克兰冲突开启了就裁军问题进行更具包容性对话的可能性,以承认无核世界不应是一个没有明确时间表的愿望。随着定于8月举行的第十次 《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审议大会,这应该是一个让人们关注核武器国家拒绝裁军所带来的危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