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能够从红色高棉审判中得到什么教训

前红色高棉国家元首乔森潘在金边红色高棉法庭的法庭上,该法庭判定他犯有种族灭绝罪并判处其无期徒刑 (AFP)

9月23日,金边红色高棉法庭口头确认了对柬埔寨前国家元首乔森潘的种族灭绝罪、危害人类罪和战争罪的定罪。此外,该法庭还确认了关于前者无期徒刑的判决,并于12月23日做出书面判决。

该判决的出台标志着法庭司法工作的结束。如今,在花了16年时间调查和起诉红色高棉的高级领导人后,此案件逐渐告终。它的经验为如何在当前动摇世界良知的冲突中最好地确保正义提供了宝贵的教训,这里的冲突指的是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

红色高棉是一场受毛主义(Maoist)启发的运动,在1975年至1979年残酷的四年统治期间摧毁了柬埔寨。法庭在过去几年中调查了跨越柬埔寨全境的事件,这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并裁决一些人类已知的最严重的罪行。该法庭完成了这些任务,最终导致了自二战以来为数不多的国家元首定罪之一。它通过涉及数十万柬埔寨人的大规模的面对面外展计划做到了这一点。

乌克兰需要进行的调查

乌克兰当局已经起诉了少数案件,其中一些已被定罪和判刑,他们正在调查更多的案件。但是有数以万计的潜在案件需要调查,他们不堪重负。并且随着战争不断拖延,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国际刑事法院也已展开调查,并派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调查小组前往乌克兰开始为案件做准备。但是法院也面临着局限性。因为它的任务是关注那些对罪行负有最大责任的人,换句话说,即高级领导人。并且在任何情况下,它从未起诉过超过6人。

此外,国际刑事法院对乌克兰的侵略罪也没有管辖权。而这可以说是自入侵并导致和推动所有后续犯罪以来最重要的罪行,也是最容易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等高层领导人联系起来的罪行。

为了帮助填补这些有罪不罚现象的漏洞,已提议增加两个法庭,即根据联合国和乌克兰之间的协议设立的侵略罪特别法庭,以及一个高级战争罪法庭。后者将属于乌克兰国内的法院系统,但会有国际顾问协助调查和起诉工作。

在这些法院开始走上为乌克兰伸张正义的漫长道路的时候,柬埔寨的例子向他们表明了必须关注的重点以及他们不能忘记的事情。

不要放弃“大鱼”

到目前为止,乌克兰唯一起诉的对象是那些应对包括个人谋杀和盗窃在内的罪行负责的低级士兵。这一刻,让普京和其他俄罗斯高级领导人将面临永远的正义审判,这似乎几乎无法想象。因为他们牢牢掌握着权力,并以核威慑为后盾。

但从红色高棉法庭得到的教训是,情况会发生变化。在红色高棉被越南入侵并推翻统治的多年之后,它得到了美国、澳大利亚和中国的支持。所有这些国家都认为,它是对越南影响力的抗衡,因此也是对苏联影响力的抗衡。

直到1997年,柬埔寨政府才首次请求联合国协助建立红色高棉法庭。到2007年法庭开始工作时,长期以来保护红色高棉领导人的地缘政治环境发生了变化。冷战结束,红色高棉的前支持者不再将越南视为敌人。因此,法庭才能够审判该政权包括乔森潘在内的两名最高级成员,并将其定罪。

在目前的这场冲突中,乌克兰战争的代价已经打破了普京与精英和普通俄罗斯人的社会契约。随着战争不断拖延,俄罗斯社会各界的负担只会越来越重。结果很难预料,但是普京可能并不总是像他现在看起来那么安全。

可以解决的大规模犯罪

在乌克兰犯下的罪行规模十分惊人。乌克兰当局已经跨越广阔的地理区域登记了超过4.7万起涉嫌犯罪的案件。受害者的人数未知,但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自2月以来记录了至少有6700名平民死亡,并指出真实数字要比前者高得多。这些死亡中的大多数可能是战争罪或危害人类罪的受害者。因此,有理由怀疑司法系统是否能够有意义地解决这一犯罪活动。

在这里,红色高棉法庭的经历再次给我们提出了可以乐观的理由。红色高棉的暴行历时近四年,波及柬埔寨全境。专家估计,多达150万柬埔寨人在此期间丧生,几乎占人口的四分之一。尽管犯罪范围很大,但红色高棉法庭成功地就这些暴行对红色高棉高级领导人进行了有意义的调查和审判,并做出了有罪判决。

并非所有在柬埔寨犯下的罪行都受到调查,在乌克兰犯下的每一项罪行也不太可能都会受到调查,因为这个案件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但是,通过将红色高棉的罪行归纳为广泛的类别,例如酷刑和处决中心、强迫劳动、强迫婚姻等,法庭设法促进了更有效的调查和法庭程序。因此,具有其他大规模暴行案件办理经验的国际顾问可以协助乌克兰检察官对案件进行类似的优先排序并按主题进行安排。

地点很重要

国际刑事法院进行的任何审判都将在海牙进行,这也可能是拟议的侵略罪混合法庭所在地。然而,较低级别的肇事者可能会在乌克兰受审。

在犯罪发生的地方进行法庭诉讼有利于追究责任。在16年的时间里,超过24万名柬埔寨人亲自参加了红色高棉的审判。而出席也意味着审判会被当地媒体广泛报道。

在乌克兰进行审判也会有类似的好处。乌克兰的法院也比海牙的法院更容易被当地记者报道。调查也将更有效率且更便宜。因为采访证人不需要机票、酒店和来自国外的工作人员的每日津贴。

然而,设在乌克兰的法院也将面临挑战。

在红色高棉法庭工作期间,柬埔寨政府偶尔会发表声明,称某些调查将不会被允许进行审判,从而导致政治干预的指控。

尽管,(实际上是因为)俄罗斯的犯罪活动引发了强烈的情绪。但至关重要的是,乌克兰政府官员不得发表任何可能被解释为指导刑事司法官员工作或预先判断任何个案是非曲直的声明。乌克兰的战争罪审判过程将受到全世界的密切关注,必须尽一切可能确保这些案件将是并且将被视为公平和独立的司法程序的产物。

即使不方便也要到达证据指引的地方

显然,乌克兰的绝大多数罪行都是俄罗斯军队所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乌克兰军队没有或不会犯罪。联合国认为,乌克兰军队至少在两起事件中犯下了战争罪。

无论是完全在国内还是在国际顾问的协助下,设在乌克兰的法院都必须准备好调查并在必要时起诉任何关于乌克兰军队犯下的战争罪的可信指控,无论级别如何。在一个仍处于战争状态且显然是俄罗斯侵略的受害者的国家开展这些调查和起诉将极其困难。但是,公平地应用法律将是确立所做出判决的可信度的关键。

为乌克兰伸张正义并不是那么简单。但红色高棉法庭的工作表明,即使困难重重,也可以取得很大的成果,甚至犯罪的国家元首也可能会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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