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正在加剧非洲饥饿

在肯尼亚北部,妇女们搬运由美国国际开发署分发的食物,美国宣布了一项针对非洲的新粮食安全政策,但一些专家认为,其做法可能会使情况变得更糟 (美联社)

从新冠疫情到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对乌克兰发动战争,再到气候变化,似乎折磨世界的所有灾难都汇聚在一起,使饥饿更加严重,联合国关于饥饿的最新报告称,今年全球营养不良人数的增加抵消了过去十年取得的任何进展。

然而,尽管世界多年来从未出现过如此严重的饥饿,但学者们长期以来一直警告说,一场灾难正在逼近,世界粮食系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相互关联和复杂,建立在多层次的跨国依赖之上,这就是欧洲战争会加剧索马里饥荒的原因——当乌克兰小麦停止出口时,这个大部分小麦都依赖进口的国家,其面包供应在一夜之间几近崩溃。

但是,由美国领导的最近为消除饥饿所做的国际努力,非但没有减少粮食系统的脆弱性,反而进一步加剧了粮食系统的全球化——尤其是对非洲而言。就在本周,美国总统乔·拜登向聚集在华盛顿的非洲领导人承诺,美国“全力支持”非洲,但美国需要确保以正确的方式“全力以赴”,尤其是在食品方面。

当前的危机始于多种与流行病相关的冲击汇集到粮食系统中,包括封锁、全球经济衰退以及食品系统工人(尤其是工厂工人和外来务工人员)患病,与气候变化相关的天气事件、通货膨胀和乌克兰战争加剧了这些压力,使得复杂且高度工业化的粮食系统无法为世界上最需要的人提供服务,即使它为全球北方维持稳定的供应。

越来越清楚的是,在世界面临巨大压力的时刻,全球化不是力量而是弱点,不是体系稳定的基础,而是体系脆弱的原因。世界上任何地方发生的任何灾难——无论是病毒爆发、干旱还是冲突——都会对整个系统造成冲击,但最脆弱的人群和最脆弱的地方感受最深。

今天,世界上 80% 的人口至少部分依赖进口食品,他们花在进口食品上的费用在过去 25 年里增加了两倍,在大流行引发价格涨幅最高的 50 个国家中,约有一半也是最依赖粮食进口的国家,其中约四分之三的粮食进口国家来自南半球,博茨瓦纳、墨西哥和牙买加 95% 以上的大米、小麦和玉米进口来自受疫情影响最严重的国家,这使像这样的国家特别容易受到疫情的破坏性影响。

然而,华盛顿似乎热衷于在这个全球化体系上加倍努力。

10 月,美国国际开发署署长萨曼莎·鲍尔宣布了华盛顿对非洲农业的最新一轮跨大陆援助,随着紧急粮食援助的增加,美国政府的长期应对措施将是额外投资 7500 万美元,用于“大规模食品强化”,或通过工业加工为商品谷类作物添加营养。

鲍尔在爱荷华州得梅因(美国农业综合企业的中心)发表讲话,他将大规模食品强化描述为向非洲人民提供否则他们可能缺乏的营养的一种手段。

但正如我们在去年美国国际开发署推出该计划时所写的那样,非洲农民自有营养丰富的作物以来就一直在种植这些作物,美国国际开发署的计划没有帮助他们为非洲人民提供营养丰富的饮食,而是只为他们为工厂生产商品腾出了空间。

随着世界的注意力转向农业对气候的影响,美国官员和农业综合企业也试图重塑工业模式以解决这个问题,新的绿色清洗运动被称为“气候智能型农业”,在 COP27 上得到了广泛关注,尽管这只不过是农业实践的新伪装,占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近三分之一,并导致生物多样性丧失。

我们并不是要争辩说全球农业体系缺乏任何优势,在没有任何冲击的情况下,它能够以极高的效率生产和分配食物,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提高效率可以通过保持高食品供应和低价格来改善食品获取。

但对效率的需求促使农民大面积种植单一物种或单一作物,剥夺了农业用地的生物多样性,而生物多样性使食物更有营养,农业也能抵御气候变化。在 2018 年的一项研究中,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学者发现,随着农场规模的扩大,农场层面的生物多样性有所减少。今天,仅三种作物——小麦、玉米和大米——绝大多数产自五个国家,就占全球消耗热量的近一半,占谷物出口总量的 86%。

只关注少数几种作物使我们的系统极易受到价格波动的影响,更糟糕的是,它将权力集中在那些拥有最多土地、资金和技术的农民手中,以及在粮食危机期间赚取巨额利润的跨国谷物贸易商手中。由于整个系统被设计为将他们排除在外,因此,仍然生产世界上近一半食物热量的中小型农民正在遭受损失。

在危机时期,这种方法也会使我们的整个粮食系统面临风险,在最近的一篇论文中,联合国粮食安全和营养问题高级别专家组成员、粮食安全学者詹妮弗·克拉普,将世界当前的粮食系统描述为僵硬、不灵活,无法适应战争或大流行等冲击,根据克拉普的说法,这是因为,当前的饥饿激增是 50 年来的第三次此类危机,也是未来极有可能发生更多危机的原因。

在一个依赖如此少的作物和如此少的参与者的系统中,大规模食品强化和气候智能型农业等项目试图充分利用糟糕的情况,但是,为什么我们首先要满足于如此少的作物、技术和实践呢?

甚至在当前危机之前,像克拉普这样的学者以及许多粮食主权组织都认为,需要拆除全球粮食系统,以支持更加本地化的系统,供应链更短,将中小型农民——而不是跨国公司——置于系统中心。

美国和其他富裕国家政府可以通过向农民提供资源,来为他们的社区种植生物多样性作物,而不是为工业流程服务的商品,从而鼓励了这种变化,这将允许在生物和生态上复杂但在技术和经济上简单的食物供应,允许农民使用自然界中容易获得的资源来养活世界,而农民使用这些资源已经养活了人类数千年了。

相反,国际努力只会加深全球体系的统治,该体系会集中权力并边缘化中小农户,同时让最脆弱的人群更容易受到冲击,世界可以而且必须做更多工作来帮助农民使粮食系统更加本地化和更具弹性, 这是我们结束饥饿和保护地球的最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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