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抗议时代 全球趋势上升

2022 年 11 月伊朗爆发示威活动 (路透)

民众的抗议活动正在增加,并且越来越全球化,可以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全球性大规模抗议活动的时代,其频率、范围和规模在历史上都前所未有。

一项针对 2006 年至 2020 年间示威活动的调查发现,在不到 15 年的时间里,全球抗议运动的数量增加了两倍,而且上升趋势很明显,这项研究显示,2006年,记录了73起抗议运动,而2020年的抗议活动达到251起,甚至高于2008年金融危机或2011年阿拉伯之春革命后爆发的抗议活动数量。

最近,伊朗抗议者直接挑战最高领袖和革命卫队的权威,两个月前,这在伊朗是不可想象的。

卡内基基金会的抗议观察站为我们提供了截至 11 月 11 日的一些数据,结果显示,2017年至今,共爆发400起大型抗议活动,涉及132个国家,其中22%持续时间超过3个月,且以经济性质为主,共计135起大型抗议活动,不仅抗议人数增加,示威者人数也有所增加,一些数据库估计,至少有 52 起事件中有 100 万或更多的示威者参与其中。

这样,我们将面临一种全球现象,而这种现象将不仅限于我们目前在伊朗所目睹的情况,而且预计会升级,因此,我们必须关心质疑其原因和特征,特别是因为这已经成为一种超越文化、民族、地理区域、富国和穷国经济发展水平以及政权的现象,示威抗议活动在专制和民主政体中同样传播,现代通信手段的传播导致人们可以看到任何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反映出相互影响和脆弱性。

七个特征

我们最好强调这些特征主要来自一个来源,世界正在目睹的是政治的重新定义和其先前特征的转变,许多文章已经详细讨论了这种现象。

抗议反映了传统政治及其各种制度的危机,从政府到政党,通过精英发挥作用,同时,抗议也代表了需求性质的转变,这些需求已经变得直接,在许多情况下是地方性的,围绕着工资、工作和经济条件等民生方面,因此,意识形态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衰落了,但其中包含了平等、正义等多项价值观,主要与提出的现实问题相关。

最近,伊朗抗议者直接挑战最高领袖和革命卫队的权威,两个月前,这在伊朗是不可想象的,下面我们讨论最突出的这些特征:

第一:和平为主,抗议形式多样

一项研究表明,涉及暴力和破坏/抢劫的骚乱和抗议活动仅占总数的 20%,虽然只有极少数人使用,但 5% 的抗议活动记录了绝望的方法,例如绝食和自暴自弃(例如自焚和让抗议者缝合嘴唇)。

抗议者使用的方法多种多样,一项研究确定了 250 种非暴力抗议方法,抗议集会(或游行)、封锁、罢工、占领场地或建筑物以及互联网活动,这些是最常见的抗议方法。

这些公民并不认为自己是活动家,但他们抗议是因为他们对官方程序、政党和其他与之相关的政治行为体的做法感到失望。

第二:抗议者反对目标为何?

抗议者最常见的目标是他们作为对公民负责的合法决策机构的国家政府,将近 80% 的抗议活动呼吁政府对经济、社会和环境政策负责,以便让所有人而不是少数人受益,值得注意的是,反对不仅限于政府——管理和执行公共政策的主要参与者——而是延伸到所有其他传统政治行为体。

一个广泛的类别包括政治和经济体系 (30%)、公司/雇主 (23%)、欧盟/欧洲央行 (16%)、精英 (14%)、政党/团体 (14 %),军队/警察 (14%),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10%),世界银行 (1%),金融部门 (9%),自由贸易 (3%),G20 (约 3%),美国(6%)和中国(3%)。

第三:新的抗议者

对抗议者的一瞥揭示了他们与传统抗议者(例如活动家、非政府组织/民间社会组织、工会)的转变,与之前的抗议者正相反,大多数国家的中产阶级、妇女、学生、青年、退休人员、原住民、少数民族以及其他草根团体都在积极抗议。

尽管如此,这些公民并不认为自己是活动家,但他们抗议是因为他们对官方程序、政党和其他与之相关的政治行为体的做法感到失望,中产阶级大规模参与抗议表明了一种新的动力,对现行经济体系没有为他们带来积极成果的不信任和意识,已经被许多国家中产阶级与精英之间的团结所取代。

对过去 15 年抗议活动进行监测和分析的研究,向我们展示了主要不满的性质以及引发这些抗议的愤怒原因,表现为:政治代表和政治制度的失败、经济正义、反对紧缩政策、公民权利,以及全球正义,这意味着抗议环境和气候正义,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欧盟/欧洲央行,反对帝国主义(美国),反对自由贸易,反对 G20。

近年来出现的一个值得关注的特点是,即全球范围内从反独裁左翼民粹主义抗议到独裁极右翼民粹主义抗议的转变,这波民粹主义浪潮最令人不安的特征是,大量示威者不仅要求他们的权利,而且要求剥夺其他群体的权利和他们认为威胁到他们工作或地位群体的平等地位,例如移民,然而,另一个重要的积极趋势是,妇女和女童权利抗议活动在国内和全球的重要性日益增加。

传统媒体在传播过程中一直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但社交媒体的兴起改变了信息传播的方式,也影响了抗议活动的增加。

第四:抗议者取得了什么成果?

这里值得关注的是,成就是累积的事实,尽管如此,根据一些研究结果显示,42% 的抗议活动取得了某种明显的成就。

成功很少是一次抗议活动的结果,但这是多年专注于同样的不满/需求的工作结果,由于许多抗议者正在处理可能会在适当时候产生结果的长期结构性问题,渐进的或短期的成就可能被证明是更全面变革的前奏。

在此背景下,与针对结构性变革的抗议相比,有形的要求,例如增加工资或恢复食品和燃料等补贴,或停止基础设施建设,拥有更大的成功机会,相反,问题越是结构化(例如不平等、帝国自由贸易),对手越远(例如 G-20、金融部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军事联盟),实现率就越低。

第五:反新自由主义

数十年的新自由主义政策造成了巨大的不平等,损害了中下阶层的收入和福祉,加剧了不公正的情绪和对破碎民主的失望,以及对专制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失败的沮丧,因此,由于新自由主义的法西斯性质,政治制度也不能幸免于抗议。

统计研究表明,抗议活动在不平等加剧的国家升级,反之亦然,在不平等现象正在减少的国家,抗议活动正在减少,数据分析还显示了相信政府为少数人服务所占百分比与每个国家抗议次数之间的相关性。

第六:新工具和新包装

传统媒体在传播过程中一直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但社交媒体的兴起改变了信息传播的方式,也影响了抗议活动的增加。在线社交媒体平台的出现及其通过移动设备的便捷访问,不仅允许快速通信,还允许快速动员,2005 年和 2006 年抗议活动的数量显着增加。

这一时期恰逢 YouTube、Facebook 和推特等社交媒体平台的出现,以及移动互联网接入的指数级增长,这些平台彻底改变了人们的交流方式,使信息的传播和社会动员变得简单快捷,证据还表明,在线社交网络在抗议组织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使用的增加可能是抗议活动不断增加的一个原因。

新的通信技术和媒体平台不仅提高了认识,而且使不同国家的运动能够相互学习和互动,例如,泰国无领导的民主抗议运动与其他地区进行类似努力的团体有关。

然而,有人担心,分享抗议方法和策略的便利性可能会掩盖组织能够成功带来政治变革有效运动所需的工作量,因此,新出现的努力可能会分裂或失败,因为抗议者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来维持它们,尤其是在政府军的挑衅面前,如果抗议者能够从通信手段的发展中受益,那么政府也能够使用监控和跟踪技术来阻止或破坏抗议活动。

抗议者和政府对技术的使用,是抗议活动扩大甚至暂时中断可能性的催化剂。

第七:反对暴力抗议

根据一些研究,在过去 15 年分析的抗议事件中,有超过 60% 的镇压记录在案,形式是国家组织的暴力导致的逮捕、受伤和死亡, 这就是悖论,而80%的示威者坚持使用和平方式,其中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和平抗议方式甚至达到250种形式,但执政当局坚持以暴力对抗。

各国政府面临着历史困境,因为它们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运作,这在新冠疫情和乌克兰战争中很明显,与此同时,各国社会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变革,大众对政府角色的需求也在增加,然而,各国政府机构无力应对所有这些,因此,预计在未来二十年内会爆发更多抗议活动,但政府会更多地倾听人民的声音,还是少数人的噪音会继续主宰政府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