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何看待2022年?

新冠疫情、气候变化、能源转型和粮食安全仍然是将在今年和未来升温的话题 (盖帝图像)

我面前摆着的三项研究均试图抓住2022年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其中第一份来自美国的大西洋研究中心,第二份来自是欧洲研究中心,第三份来自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

最近两年来,虽然新冠疫情严重扰乱了全球化进程,与此同时,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不断升级,商业航运、供应链和旅游经济被扼杀,国际抗疫合作和疫苗分发失败,但是,正如学者马克·莱文森在这篇来自欧洲研究中心的报告中所指出的那样,全球化正以不同的形式进行,而其中的原因与疫情无关。

这三项研究中的每一项,都提到了许多可以使世界朝着一个或另一个方向发展的问题,但是我们可以将这些问题归纳成多条值得我们在新的一年内关注的明线,以勾勒现在和未来的面貌,其中最重要的包括:

  1. 国际体系的结构已经从单边向多元化转变,其中包括:中美竞争,俄罗斯的地位——尤其是通过乌克兰危机而达到的,欧盟寻求战略独立,多极或两极世界中的中间力量平衡。
  2. 我的这篇文章将重点关注一些问题,因为它们被认为是在“回归未来”,这意味着对这些问题的讨论将会历久弥新,而其中最重要的是:重新思考全球化,技术发展,特别是关于海量的信息及其影响,最后还有公民运动及其不同的诉求,其中的核心就是在疫情期间已经体现出来的机会、收入和财富上的不平等,以及在各地受到威胁的民主秩序。

除了气候变化、能源转型和粮食安全等问题之外,人类注定要与之共存的疫情问题仍然存在。将在今年和未来逐步升温的一个话题,同样很可能是今年最为严峻的经济挑战,即在今天仍然高度互联的全球经济中,如何遏制从一个国家迅速蔓延到另一个国家内的通货膨胀。

在开始讨论一些“回到未来”的问题之前,我们最后要注意的是,无论前黎巴嫩部长、前联合国驻利比亚特使格桑·萨拉玛关于“世界这一部分”(指的是中东地区)的观点如何,该地区都从未在全球政治上处于边缘地位。在这三份报告中,有关该地区及其相关的地缘战略重要领域,都从危机的角度而出现,而非有效性或作用的角度。在其中一份报告中,2022年的危机仅限于利比亚、西撒哈拉、阿富汗以及埃塞俄比亚,而在另一项研究中,则侧重于从该地区国家的状态——从脆弱状态滑向失败状态,还有更多的国家在当前的脆弱状态与失败状态之间来回往复。

利比亚、也门、叙利亚和索马里现在就属于失败的国家,而其他许多国家也濒临失败,如果不是已经遭受着巨大的痛苦的话,例如南苏丹、刚果(金)、中非共和国、乍得(我们重要领域内的国家)、苏丹和阿富汗。令人担忧的是,像埃塞俄比亚和尼日利亚这样的大国也距此不远,它们的崩溃将会导致重大的地区动荡,如果再加上未能与伊朗就其核计划达成协议的情况,该地区将面临多重不稳定危机。

第一:重构全球化

最近两年来,虽然新冠疫情严重扰乱了全球化进程,与此同时,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不断升级,商业航运、供应链和旅游经济被扼杀,国际抗疫合作和疫苗分发失败,但是,正如学者马克·莱文森在这篇来自欧洲研究中心的报告中所指出的那样,全球化正以不同的形式进行,而其中的原因与疫情无关。

他还指出,在过去三十年内推动全球化向前发展的趋势正在逐步消退。另外有三大因素定义了未来全球化的特征,即技术、人口特征以及全球交流从商品到服务、思想和信息的转变。

  1. 技术将限制商品交易。在过去的一年内,各大汽车制造商都宣布对电动汽车进行重大投资,而这些汽车的零部件比普通汽车少数千个。现在,许多国家超过五分之一的投资用于研究和软件,通常意味着升级工业机械和下载软件,而不是更换硬件,此外,自动化正在消除世界供应链持续与构建的主要原因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而言,全球化似乎正在减弱,特别是当政府提供补贴或设置障碍以保护当地市场内的制造商时。
  2. 在南美洲、北美洲、欧洲全境,以及亚洲的大部分地区内,人口增长缓慢、老龄化迅速,新生家庭越来越少。与此同时,耐用消费品的主要购买者都是年轻人或新的家庭。
  3. 几乎不跨越国界的产品全球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重要,据观察,许多单独的研究项目正在转变为国际项目,英国图书出版商可以轻松联系巴基斯坦的出版编辑,并且可以在任何地方制作电影,并通过人工智能将对话翻译成多种语言。

与可以通过关税、配额和类似措施进行重塑的商品贸易不同,各国政府将很难控制知识理念上的贸易,因为封锁数据流可能会使国家与高价值的经济活动隔离开来,而这些国家往往会渴望加入这些经济活动。世界各地的公司都在寻找能够引领全球化走向新方向的人才,稳步依赖服务与思想理念,而不再是物质商品。全球化的这些变化将会在2022年变得更加清晰。

第二:抗议——政治世界与政治现实的鸿沟

尽管政治理论声称国家具有主权,而其人民正是这些主权的所有者,但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政治受到国际条约框架的限制与压力,特别是来自强大的跨国公司等市场力量,以及来自境外的信息和思想流动。无法解决公众强调的经济或社会问题,导致了日益严重的两极分化和深深的挫败感,正如特朗普等新型政客对这些问题的利用一样,这与促进共识和温和言论的旧范式背道而驰。如今,这类话语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极端主义言论、仇恨言论、情绪恶化以及相互排斥的情绪。

政治中心的工具变得无用或过时,并已被社交网络所取代,而后者富有偏见的算法加剧了两极分化、极端主义、仇恨和阴谋言论。如果再加上被疫情暴露出来的不平等现象,我们将面临政治紧张局势和冲突的升级。因为人们越担心不平等的现象,他们就越要求进行重新分配。除了对不平等的担忧之外,人们对具体政策的支持还取决于这些政策是否被认为能有效地减少不平等的现象。

第三:民主复兴的危机

2021年以美国总统乔·拜登在12月份举行的所谓的“民主峰会”为结束,这场峰会声称旨在解决世界民主的衰落以及美国所面临的民主危机——特别是在2021年1月6日发生的国会大厦袭击事件之后,以及建立国家之间的民主联盟以面对独裁政体。

今年的民主状况是最值得关注和跟进的重要问题之一,但是我们可以迅速指出其中的4个要点:

  1. 建立在民族国家边界内的民主国家只有在共同努力时,才能应对或控制全球经济的负面影响,也许还需要同非民主政权进行合作。
  2. “特朗普主义”的回归。这将强烈凸显美国民主危机的力量,而今年将进行的美国国会选举就将是最好的表现,尤其是在拜登无法移除特朗普的部分社会基础的情况之下。随着社交媒体传播的误导信息以及阴谋论等情况,在2022年的大选之前,美国的政治分歧似乎在不断扩大,其中,双方都将对方视为敌人而不是对手,此外,现在有令人担忧的数量的美国人,认为暴力是可以接受的,其中包括近三分之一的共和党人。2022年,美国的两极分化和派系紧张似乎将进一步加剧。
  3. 拜登希望与美国的伙伴们建立全球民主联盟,并将中国、俄罗斯及其他部分国家排除在外。这可能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并且还带有潜在的危险,因为这会加剧国际冲突。

今年将会举行两大国际体育赛事——2月份的北京冬奥会和11月至12月期间的卡塔尔世界杯。这些国际赛事不仅为体育迷们提供了机会,而且也为越来越多的有关体育地缘政治的讨论提供了机会。在2022年,我们相信有关如何利用体育比赛强化国家的“软实力”并为国家在人权方面的状况增添积极色彩的讨论也将进一步升级和扩大。此外,冬奥会从去年就被西方国家所利用,并成为其与中国竞争的工具之一。

第四:全球信息巨头

这些公司在不断扩大的领域内扮演着“规则制定者、监管者和警察”的角色。这些价值数万亿美元的公司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以牺牲实体经济为代价的。通常情况下,这些公司的蓬勃发展和其他公司的落败同时发生。在一些经济文献中,这类“超级公司”与较低的劳动力份额和质量、新兴的市场力量、停滞不前的生产力和普遍的不平等现象相关。

经济力量也逐渐成为了政治力量——能够修改内容的算法在公共辩论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部分人可能会对发动战争产生执念,而另一些人则会抵制疫苗接种,并且不信任科学和公共机构。

各国政府与公共当局无法追赶上科技公司的速度、灵活性和敏捷性。相反,让民间社会和数据科学界了解平台算法,并让工作人员能够研究工作场所使用的算法,这才是解决今年和未来最具挑战性的组织任务之一的唯一方法。

最后,愿今年人们所承受的一切较过去两年能有所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