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协议”的彻底失败

2020年8月17日,在以色列纳塔尼亚的路边,以色列国旗与阿联酋国旗一起飘扬 (美国媒体)

在过去的几周内,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紧张局势不断升级,以色列军队对加沙地带发动了又一场致命战争。这场袭击,以及将巴勒斯坦人从被占领的东耶路撒冷的谢赫贾拉街区赶走的威胁,还有以色列在斋月期间攻击阿克萨清真寺所引发的巴勒斯坦人抗议,这些都不过是巴勒斯坦长达73年的灾难中的又一篇章。

但是这些事件也表明了四个阿拉伯国家在2020年与以色列达成的“亚伯拉罕协议”的失败。这些协议被大肆宣传为具有促进中东和平和遏制以色列在巴勒斯坦领土上扩张的作用,但事实证明,这两个目标都没有得到实现。

关系正常化带来了什么?

这些协议在宣布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的同时,还提出了帮助中东地区实现和平的承诺,停止以色列吞并被占领的西岸部分地区的计划,并为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打开大门。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这些协议只不过是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主导下的商业交易,后者竭尽所能地迎合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种种奇想。

签署关系正常化协议的主要成果是,在放弃阿拉伯国家对这个犹太复国主义国家长达数十年的抵制之后,阿联酋将成为以色列的主要贸易伙伴。阿联酋宣布计划投资以色列的高科技公司、制造业、医疗保健和农业等领域。重要的是,两国很有可能会在军事制造方面进行合作。阿联酋与其他部分阿拉伯国家一样,已经获得了以色列的监视技术、无人机和机场安全设备。尽管阿联酋公开表示反对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领土和建立定居点的行动,但它却已允许来自犹太人非法定居点的商品在其市场上销售——这些产品被贴上了“来自以色列领土”的标签。

巴林和以色列之间的经济关系也可能会得到加强。以色列政府预计,在2021年,以色列与巴林之间的非军事贸易额将达到2.2亿美元,但同时还期望向其出售军事和安全硬件。

预计苏丹和摩洛哥与以色列签署的正常化协议并不会产生重大的贸易往来,但是两国将从美国推动的政治进程中受益。苏丹已被美国从“恐怖主义资助国”名单上除名,这将帮助这个贫穷国家获得贷款和投资;而摩洛哥得到的回报则是美国政府承认其对西撒哈拉主权,这也是摩洛哥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一直在寻求实现的目标。

正如过去几周发生的事情所表明的那样,这些协议并没有改变中东热点地区的实际局势,尤其是巴勒斯坦。

以色列继续对巴勒斯坦人进行计划性的种族清洗。在歧视非犹太人的警察和国家法律的帮助下,以色列当局坚持将巴勒斯坦人从被占领的东耶路撒冷驱逐出去的运动,目前,该地区谢赫贾拉街区的几户居民正面临被强行驱逐的威胁。

以色列还继续践踏巴勒斯坦人的宗教权利。在斋月期间,以色列警察连续数晚袭击阿克萨清真寺内做礼拜的穆斯林,并向圣寺投掷震爆弹和烟雾弹。以色列部队还骚扰巴勒斯坦基督徒,阻止其中部分人前往圣墓教堂参加复活节活动。

以色列的极右翼团体由于在选举中与内塔尼亚胡结成联盟而胆大妄为,并加紧了对巴勒斯坦人的骚扰。他们中的部分人于斋月期间在耶路撒冷组织游行,高喊“阿拉伯人去死”的口号。他们的恶意扩散到绿线内的混居城市,在当地,他们袭击巴勒斯坦人的住宅、司机和行人。在对巴勒斯坦人的侵犯行动中,他们还得到了以色列警察的保护,这再次证明了一个事实——以色列境内的巴勒斯坦人是二等公民。2018年颁布的“犹太民族国家法”使以色列成为了一个种族隔离国家。

最终,以色列对加沙的侵略并没有出现减弱的迹象。上周,它对这个被围困的地区发动了10年来的第三次大规模进攻。截至本文发稿时,加沙地区已有包括59名儿童在内的超过200人丧生,另有超过1000人受伤。此外,还有13名巴勒斯坦人在约旦河西岸与以色列占领军爆发的冲突中丧生。

关系正常化的代价

很难理解,那些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的阿拉伯国家,竟然声称他们的目的是给中东地区带来和平。过去几周内发生的事件表明,这些协议完全未能在上述问题上产生任何积极结果。可以肯定的是,在以色列袭击阿克萨清真寺和加沙之后,这些国家可能会面临公众的强烈反对并失去公信力。

阿拉伯民众一再表明其致力于巴勒斯坦事业。最新进行的2019-2020年阿拉伯民意指数调查显示,在13个阿拉伯国家近3亿的总人口中,有88%的受访者不赞成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其中79%的人员认为,巴勒斯坦问题仍然是所有阿拉伯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在苏丹,有79%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反对在巴勒斯坦人的权利得到保障之前与以色列建立关系。

面对以色列持续不断的侵略,阿拉伯公众仍然致力于保护巴勒斯坦人和耶路撒冷人,包括已经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的四个国家的人民在内。但是,阿拉伯政治的独裁本质阻碍了民众情绪的真实表达,这仍是阿拉伯民众公开展现其团结的障碍。说实话,当阿联酋驻特拉维夫大使馆在推特上向以色列“独立日”表示祝贺时,人们已经很难在阿联酋发表任何反对以色列的言论。1948年的以色列“独立日”,也标志着巴勒斯坦大灾难及被剥夺的开始。

考虑到公众舆论指标和以色列目前的行动,很难看出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对巴勒斯坦的影响,与目前以色列、埃及和约旦之间的冷和平有什么不同。除了建立正式关系和有限的贸易之外,1979年签署的埃及-以色列和平条约和1994年签署的约旦-以色列条约,并没有改变公众舆论,也没有加强官方交流。事实上,以色列和约旦之间的冰冷关系提醒所有人注意,这个犹太复国主义国家永远不会为了与任何阿拉伯国家保持良好关系而牺牲自己的利益。

同样,以色列也不太可能去保护任何一个与它关系正常化的阿拉伯国家。特朗普政府鼓吹的实现双方关系正常化的理由之一,就是建立针对伊朗的潜在地区联盟。随着以色列专注于扩张和巩固其在巴勒斯坦的定居和殖民计划,它没有理由去拯救任何一个阿拉伯国家。以色列只关心自身的安全,绝对不会为了阿拉伯人的利益而与伊朗作战。

在特朗普的任期结束后,这种关系正常化也没有给美国带来任何好处。的确,拜登政府认为自己是以色列的捍卫者,但该政府显然不愿意像前任政府那样,奖励以色列的“新朋友”。美国国会可能仍然会取消阿联酋的F-35交易,而美国政府受到的政治压力也可能会迫使其放弃承认摩洛哥对西撒哈拉的主权。

作为特朗普和内塔尼亚胡在关系正常化进程中寻求的终极胜利,沙特阿拉伯似乎也越来越不可能步阿联酋的后尘。这个犹太复国主义国家对巴勒斯坦人的攻击,以及它对耶路撒冷穆斯林圣地的侵犯,都让沙特的任何此类举动显得十分愚蠢。在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力求恢复其在国内、地区和国际上的形象之际,任何寻求正常化的措施都可能使他失去统治沙特所需的基本合法性要素。

当居住在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人为其在城内的继续存在而战,当加沙抵抗罪恶的以色列攻击时,与以色列实现的关系正常化被证明根本无法给该地区带来和平与安全。可以肯定的是,鉴于自去年9月签署“亚伯拉罕协议”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这场关系正常化对于参与签署协议的国家而言,仅仅是一项商业交易——并且这场交易可能会让他们在该地区乃至全球丧失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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