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及普京对冷战的怀念

美国总统拜登的视频“民主峰会”在12月9日至10日举行 (路透社)

在过去的10年内,美国和欧洲对“阿拉伯之春”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为什么在全球民主事业的进程中不能信任西方民主国家。

在为阿拉伯世界因追求正义、自由和就业而出现的动荡感到短暂的兴奋之后,西方大国又恢复了他们对阿拉伯独裁者的绥靖政策,在安全事务上也是如此。

因此,美国总统乔·拜登所谓的“民主峰会”会在亚太及其他地区遭到质疑,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雪上加霜的是,拜登政府在发出邀请函时采用了选择性的标准,从而反映了这场峰会中“美国政治多于民主价值观”的本质。

在中东地区,只有伊拉克和以色列受到了邀请,这是一个可悲也充满讽刺的选择。在过去20年的大部分时间内,伊拉克饱受美国占领之苦,美国组织“自由之家”认为伊拉克是一个“不自由”的国家。至于以色列,则在其存在的大部分时间内剥夺了巴勒斯坦人民的自由和人权,并且在对他们的毁灭和占领中实现自身的繁荣发展。

另一方面,在“自由之家”的民主指数排名中位次虽然较低,但仍高于伊拉克的北约盟国土耳其也没有受到邀请。需要指出的是,“自由之家”的运作主要是由美国政府补贴的。

但话说回来,拜登本人的记录长期以来都反映着美国在中东的现实政治,即利益和权宜之计高于价值观。

正是拜登,那位曾经支持小布什在2003年以虚假借口发动具有毁灭性的伊拉克战争的民主党参议员,也是那位在以色列否认巴勒斯坦人的基本权利时,仍声称自己是犹太复国主义者的美国自由派总统候选人。

同样是拜登,奥巴马的副总统,曾在埃及面临民众动乱时主张美国继续支持穆巴拉克政府,并称后者为盟友,而非强人。也是他与时任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克林顿一道,打消了奥巴马早期对“阿拉伯之春”的支持,并拒绝将其与上世纪90年代为民主铺平道路的东欧剧变相提并论。

尽管当上总统的拜登曾承诺将民主和人权置于其外交政策的中心,但他却在外交政策中继续受到现实政治的指引,并在符合美国利益的情况下,向中东独裁者提供了更大的支持——而且经常如此。

但是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呢?

拜登在美国国内外捍卫民主方面非常自信,这实际上也成为了他在2020年大选中战胜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时的王牌。

拜登的胜利可能拯救了美国这个最有影响力的民主国家的民主,也可能拯救了美国民主在世界上仅存的地位,在这里,美国的榜样力量,跟它的现实力量一样有效。

“民主峰会”的目的应当是团结世界各民主国家而无论其强弱,以推动改革、打击腐败,并保护自身不受侵害。

这也意味着加强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公信力和影响力,提高美国在与中俄的大国竞争中的地位。

通过这种方式,拜登以其竞选口号“美国回来了”,塑造了一个重新掌权的美国的形象,以在全世界范围内倡导自由和民主事业,而其代价则是可能与中俄爆发新的冷战。

中国和俄罗斯对此表示震惊和愤慨。中国和俄罗斯的驻美大使在一篇联合文章中警告拜登政府,要警惕地缘政治升级的风险,并主张合作、和解与共存。两位大使还在文章中捍卫了各自的社会主义民主与联邦制民主。

但是拜登并没有放弃或放松。他仍将中俄置于守势,指责对方炫耀武力,尤其是在台海问题和乌克兰问题上,并威胁要实施更为严厉的新制裁。

拜登在最近与中俄国家领导人举行的视频峰会几乎未能缓解紧张局势,也未能缓和华盛顿方面的措辞。

上述所有情况都让人感到疑惑——拜登是否是在怀念冷战时代?因为冷战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一个强大的美国的最高霸权。他也因此坚持对当今的大国政治意识形态术语划定框架,即民主与专制,并将后者打造为一股新的全球邪恶势力,以取代冷战中的共产主义。如果拜登真的这样做,他将发现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是一个热情的伙伴,因为普京同样怀念苏联旧时的荣光。

这当然是一个将亲密伙伴及遥远盟友团结在美国领导之下的聪明方法,尤其是持怀疑态度的欧洲人,因为他们一直试图在日益两极化的世界中找到属于自身的独立声音。

但是一场新冷战会对全球稳定与繁荣产生的威胁实在太过严重,也不容忽视。而且对于一个亟待合作以应对包括气候变化、疫情、核扩散和人类安全等紧迫的全球挑战的世界而言,尤其是在命运多舛的中东地区,这显然也并非一个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