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来的虚假“和平进程”

1991年10月30日,时任美国总统的老布什在马德里举行的中东和平会议上致开幕辞 (美联社)

1991年10月30日至11月1日期间,美国和苏联在马德里举行了一场所谓的“和平会议”,以解决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之间的冲突。来自以色列、巴勒斯坦、约旦、黎巴嫩和叙利亚以及两个提案国和东道主国西班牙的代表出席了这场会议。这也是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第一次的直接谈判。

这场会议原本应该是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和平谈判的初步措施,它为两年后签署的奥斯陆协议铺平了道路。它有效地为所谓的“和平进程”——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解决冲突的主要模式——奠定了基础。但是30年过去了,我们可以相当自信地说,这种模式并没有使巴勒斯坦人更接近命运自决,而是让以色列巩固了针对他们的统治。

尽管巴勒斯坦和以色列本来应当在马德里举行平等的谈判,但是他们却远未得到平等对待。巴勒斯坦人从一开始便受到羞辱。在以色列和美国的坚持下,领导巴勒斯坦人斗争的、当时流亡突尼斯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简称“巴解组织”)被正式禁止参加这场谈判。相反,代表巴勒斯坦的是来自巴勒斯坦-约旦联合代表团的成员。

让事态更加严重的是,陪同巴勒斯坦代表团的两名非官方顾问——费萨尔·侯赛尼与哈南·阿什拉维,因为其耶路撒冷人的身份而被禁止进入谈判室。因为对以色列人而言,二者加入谈判就意味着要承认巴勒斯坦人对耶路撒冷的合法诉求。这种针对巴勒斯坦人的侮辱性待遇,在随后的所有“和平谈判”中继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双方在奥斯陆谈判期间达成的有关相互承认的协议,也反映了这一点。虽然巴勒斯坦人在1967年的边界基础上承认以色列的存在,但是以色列却只承认巴解组织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代表,而不承认巴勒斯坦的主权。事实上,在整个“和平进程”中,以色列及其外国支持者通过从他们的词典中删除“巴勒斯坦”一词,而故意使巴勒斯坦人民脱离了他们的领土。

在马德里召开的会议期间,巴勒斯坦人民的基本权利被搁置一旁,这种情况将在整个所谓的“和平进程”期间继续出现。例如,关于耶路撒冷地位和巴勒斯坦难民回归权的讨论已被无限期推迟,因为这些讨论被认为太富有挑战性而难以应对。当然,这些问题都是巴勒斯坦人斗争的核心内容。

尽管巴勒斯坦人作出了上述的让步,但是以色列仍然设法巧妙地操纵相关的叙事,以致于巴勒斯坦方面被指责为导致“和平进程”最终失败的原因。以色列官员喜欢经常重复以色列外交官阿巴·埃班(Abba Eban)的话,后者声称巴勒斯坦人“从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许多人接受了这种反巴勒斯坦式的言论,并因此忽视了以色列政权才是和平进程中的最大障碍这一事实。

例如,自1967年以来,以色列从未停止在约旦河西岸建造其非法定居点,哪怕仅仅是出于显示诚意的目的,它也从未停止过这些行动,此外,它也从未停止将巴勒斯坦人从其位于耶路撒冷的家园和土地上强行驱逐出去的运动。“和平进程”对于以色列政权而言,只是一种非常便利的方式,以减少任何形式的问责措施。

而今天,在马德里会议召开30年之后,巴勒斯坦人的境况并不比当初更好。巴勒斯坦代表团团长海德尔·阿卜杜勒-沙菲曾在马德里会议的开幕词中这样描述巴勒斯坦的局势:

“我们从一片饱受折磨的土地上来到你们这里,纵使被俘虏,我们仍然是自豪的人民,我们被要求与我们的占领者进行谈判,但是我们留下了起义的孩子们,以及被占领和遭到宵禁的人民,他们告诫我们不要投降或者忘记。而就在此时此刻,我们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正在以色列的监狱和拘留营中受苦受难,大多数人在被拘留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也没有受到任何指控或审判,许多人却在审讯中遭到残酷的虐待和折磨,而他们的罪名只是寻求自由,或者敢于反抗占领。”

从马德里到奥斯陆,以及其他有关“和平”的各种尝试,十分清楚的是,任何不以承认巴勒斯坦的基本权利作为起点的“和平进程”,任何不承认以色列政权在系统性地拒绝这些权利的“和平进程”,都算不上是一项旨在实现和平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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