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旦面临历史考验

今天安曼的街道显得平静，每个人似乎都像往常一样。但就在两个月前，这个国家目睹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和以前的那些异曲同工。 5月至6月的事件脚本沿着寻常路线发展：公众对价格上涨的抗议让国王解散政府，冻结价格上涨，任命新总理，并要求进行新的改革。

 
在过去的40年里，这些事件经常发生，而约旦的主要问题仍然存在：腐败，失业，贫困，政府服务不善，以及中低收入的大多数约旦人口日益艰难的生活条件。

 
在那段时间，国家调整了财政政策，以适应不断增长的公共支出。它减少了补贴，提高了税收和收费。在短暂的抗议活动之后，公民也勉强接受了这些补贴。但这一次，情况却截然不同，同样的政府反应再也行不通。约旦经济压力的规模，深度和后果是前所未有的。

 
5月至6月的事件代表了广泛的全国性民众反叛，这与过去的示威活动不同，它汇集了社会各界— 穷人和中等收入人群，专业人士和商人，男女老少，农村和城市民众，以及所有种族和地理起源的约旦人。

 
5月初，前总理穆尔基提出改革，以解决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其他捐助者商定的多年经济调整计划。

 
根据《阿拉伯晴雨表》（Arab Barometer）调查中即将公布的2016年数据，经过多年的逐步紧缩，约旦人感到贫困。这表明，只有35％的约旦人能够毫无困难地满足其家庭的需求，而64％的人面临困难或无法支付费用。与此同时，国家已经用尽了现有方法来筹集足够的收入来支付其核心的工资和贷款利息支出。

 
穆尔基政府不得不在2019年增加税收，因为如果没有额外的收入来支持国库，该国面临破产。这反映了约旦过去几年的紧张局势，当时它无法轻易获得过去几十年来获得的高额外国赠款，贷款和担保。

 
然而，该国最近的财政表现在很多方面令人印象深刻。 2012年至2017年期间，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以及对处理这些问题的几位前官员的采访，税收和费用中的国内收入从当前支出的67％增加到95％（这包括贷款利息支付，但不包括贷款本金还款，这每年需要数十亿美元的补助金）。

 
5月份的税收措施和价格上涨旨在缩小最后5％的差距，并使约旦走上可持续发展道路，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并增加收入 —或者说经济调整理论说。但该理论没有考虑到生活水平下降，近期经济增长放缓以及费用上涨导致的人口濒临崩溃。

 
约旦人民明确表示，当他们认为自己在政治决策中没有发言权时，腐败仍未得到控制时，政治精英继续充实自己时，他们拒绝接受更多的紧缩政策。

如何引入有意义的变化

 
新约旦政府必须同时在四个方面做出有意义的改变：在头重脚轻的政治体系中扩大真正的公民参与，将经济疲软推向增长，减少贫富之间的两极分化，减少对大国的长期需求—扩大对外援助金额（这是正在实施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计划的基本目标）。

 
新总理奥马尔•拉扎兹政府得到了这个消息。在其政策声明中，它承诺议会在其前100天内将就各种问题采取行动，包括腐败，关于“税收公正”的全国对话，改善健康，水，运输和其他公共服务，以及开放直接与公民沟通的电子渠道。

 
今年夏天进入财政部的30亿美元紧急援助为拉扎兹提供了一些喘息空间，他可以制定新政策，弥合国家财政需求与公民对政治尊严和物质福祉的需求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是公民对其政府及整个体系的巨大不信任。约旦大学战略研究中心最近的民意调查显示，公民对政府服务人员的评价不断下降——从2011年的65％左右到今天的35％。同样令人不安的是《阿拉伯晴雨表》的调查结果，大多数人（79％）认为国家机构存在腐败现象，约旦人最关心的两个问题是经济和腐败。

 
来各行各业的示威者走上街头，因为他们都认为穆尔基政府提案中没有公平地解决这些问题。重建公民对政治制度的信任需要在真正的协商背景下采取经济和政治措施，而不是来自政府自上而下的法令或君主制的仁慈姿态。

 
普通公民会看到什么有望改善他们生活的迹象？这些可能包括更平等的税法，社会服务改善，更严肃的反腐败措施，以及真正的公民—国家协商，以减少约旦今天最大威胁之中的普遍两极分化和边缘化。

 
拉扎兹政府必须这样做，同时减少国家财政压力。例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国家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近年来已上升至95％，而非下降，但这应在2019年开始下降。经济增长放缓，其增长率跌至2％，低于人口增长率。已遭受低生活水平影响的低收入公民无法承受更多新税收（据国家机构现有的工资劳动力数据，85％的约旦人每月收入低于720美元）。

 
仅有约5％的约旦人缴纳所得税，经济调整计划的目标是使其增加到11％，同时也降低了免税门槛。由于税收增加，应税门槛降低，逃税减少，间接税增加，补贴减少以及其他相关措施，5月份宣布的新措施将增加大多数约旦人的经济负担。

 
近80％的国家预算包括工资，养老金和还本付息，大约一半的就业公民依靠国家的工资和养老金，国家几乎没有降低支出的空间。商定的政府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计划预计，每年需要筹集近20亿美元的外国贷款或补助金以偿还债务本金，这需要阿拉伯和国际社会的巨大援助，而这种援助往往因该地区目前的政治条件而恶化。

 
这是阿卜杜拉国王统治时期最严峻的挑战，在国内经济/政治压力下，一些高级分析师和前官员在采访中表示，这可能存在有争议的新外交政策扭曲：作为长期现金援助的回报，沙特和美国可能会迫使脆弱的约旦加入其对于巴以问题的《世纪协议》提案，约旦迄今已抵制这一提议。

 
国王没有表明他计划如何调和这些相互冲突的要求。他不安分的公民要求包括基于真正参与和问责制的政治改革，这在阿拉伯地区最近的历史中是罕见的。

 
约旦并没有走向君主立宪制 —在任何情况下，这都不是严重的民粹主义要求 —但它也不能像往常那样继续运作。 由于能源进口，封闭战争边界，较低的过境贸易以及不稳定的阿拉伯预算支持以及其本身的国内政治和经济管理不善所带来的外部冲击，约旦必须尽快找到方向。它是否会大胆地使其公民似乎寻求政治和经济变革，尽管其他的阿拉伯国家都疯狂地抵制？ 或者它是否会继续陷入肮脏的专制交易？

 
未来六个月的决定对约旦的未来至关重要，这也许是其他阿拉伯国家未来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