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危险的游戏”

在涅曼河畔，旗帜似乎随处可见。

一边是宁静的立陶宛小镇帕内穆内，立陶宛、乌克兰和欧盟的国旗在风中飘扬。

另一边，一面俄罗斯国旗高高飘扬在俄罗斯城市苏维埃茨克上空。附近的一栋建筑上装饰着一个发光的“Z”字，这个符号用来表示对俄罗斯军队于2022年2月开始全面入侵乌克兰的支持。

一位孤独的渔夫小心翼翼地从连接立陶宛和加里宁格勒地区的路易丝女王桥下驶过，加里宁格勒是俄罗斯领土的一部分，夹在两个北约成员国之间。一面立陶宛国旗在他的船尾飘扬。

自2022年起，立陶宛一侧的检查站禁止车辆通行，并设置了“龙齿”——混凝土金字塔形反坦克障碍物。

传递的信息很明确：局势高度紧张，不鼓励过桥。

但情况并非总是如此。

28岁的帕内穆恩居民、风力涡轮机技术员蒂塔斯·保尔克斯泰利斯（Titas Paulkstelis）还记得人们在桥两边排队的情景。

他表示，“这里的生活曾经繁荣兴旺，人们来来往往。”

他补充说，过去，人们会花一天时间去桥两边买更便宜的东西，这曾经是常态。

保尔克斯泰利斯表示，2014年俄罗斯支持的分离主义分子入侵乌克兰东部和克里米亚后，桥上的交通变得缓慢。

2022年俄罗斯全面进攻后，这座乡村小镇被推到了地缘政治剑拔弩张的风口浪尖。

保尔克斯泰利斯漫步在自家郁郁葱葱、秋意盎然的花园里，向半岛电视台讲述了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一些异常事件，包括长达数周的电话信号干扰，他怀疑这可能是俄罗斯试图测试立陶宛的应对能力。

他似乎对大部分干扰行为感到好笑，称其“幼稚”。

他说，俄罗斯一侧的露天电影院自2022年以来一直在播放苏联老战争电影，帕内穆内镇的居民可以清楚地看到。

然而，有时他也会感到不安。

他曾多次听到急促的枪声，他认为那是加里宁格勒军事演习的声音。一次爆炸威力巨大，震得他脚下的地面都震动了。

最近几周，北约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急剧升级，一些北约国家报告称有无人机闯入其领空。

10月2日至3日，德国慕尼黑机场在发现无人机后关闭了跑道数小时。

爱沙尼亚表示，俄罗斯米格-31战斗机闯入其领空达12分钟。

保尔克斯泰利斯表示，这些影响令一些帕内穆内人感到恐惧，但考虑到他们所处的险境，他们似乎无能为力。

这座小镇坐落在加里宁格勒，加里宁格勒拥有可携带核弹头的伊斯坎德尔导弹系统，并且靠近苏瓦乌基隘口。苏瓦乌基隘口是波兰和立陶宛之间一条65公里（40英里）长的狭窄陆路走廊，将加里宁格勒与白俄罗斯隔开，被视为北约最薄弱的咽喉要道。

“如果他们要来，他们就会冲到这里来，”他指的是俄罗斯军队。

他咬了一口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补充道：“但我们能做什么呢？”

在立陶宛第二大城市考纳斯附近的一个村庄，一间教室被改造成了作战室。

数十名立陶宛步枪兵联盟（LRU）的成员在屏幕上观看了一场模拟人质劫持事件。LRU是一个由立陶宛政府支持的准军事组织。

通过一架无人机的现场直播，可以看到一辆突击破墙车撞破了一堵砖墙，随后武装特种部队蜂拥穿过废墟，冲进了建筑物。

现场一片喧闹。

与此同时，数千名志愿者在该国中部考纳斯县各个被封锁的村庄里参加军事训练。

身材魁梧、拥有金融背景的志愿者马里乌斯·杜布尼科瓦斯告诉半岛电视台，该联盟的成员人数已从2014年的不到5000人激增至如今的约1.7万人。

立陶宛陆军部队（LRU）正在进行训练，以应对传统军事威胁和“混合”战争。

他表示，这可能包括从虚假信息宣传到破坏活动和无人机入侵等各种威胁。

他告诉半岛电视台：“立陶宛的历史告诉我们，我们必须提高警惕”，他指的是21世纪苏联和纳粹的占领。

今年8月，立陶宛表示，两架从白俄罗斯发射的俄罗斯军用无人机坠毁在其领土上，促使政府通过了一项法案，授权武装部队击落侵犯其领空的无人机。

在立陶宛陆军部队的军事演习中，重点强调了对无人机攻击的探测和防御。模拟神风特攻队无人机袭击是针对一个小村庄的大规模行动的一部分。

9月底，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表示，北约应该击落进入其领空的无人机。

波兰外交部长拉德克·西科尔斯基对此表示赞同，并在X上表示“明白”。

然而，自那以后，北约创始成员国之一丹麦的军事基地和机场多次出现无人机目击事件。

这些入侵事件后来被与一艘油轮联系起来，据信该油轮是潜伏在波罗的海的俄罗斯影子舰队的一部分，该舰队与一系列电缆剪断事件有关。克里姆林宫否认与此有关。

立陶宛前外交部长加布里埃柳斯·兰茨贝尔吉斯认为，北约成员国应该效仿维尔纽斯的做法。

他通过视频连线在美国告诉半岛电视台：“任何进入北约领土的无人机都是危险物体，应该被击落。”

至于战斗机入侵，他说道，“需要就如何确定其是否构成威胁达成更广泛的共识。它可能是武装的，也可能是距离……民用目标太近了，”并指出应对至关重要，因为入侵应该被视为“红线”。

兰茨贝尔吉斯表示，这是一场“非常危险”的游戏，并补充说，不采取行动会助长俄罗斯的嚣张气焰。

他说道，“北约一半国家认为……我们会没事，而其他人则认为这事关生死。”

立陶宛前总理因格丽达·希莫尼特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她在维尔纽斯通过视频连线告诉半岛电视台：“北约国家试图淡化此类事件毫无意义。”

她说道，“这就是政客们试图做的；他们不想让局势升级。但我们得到的却是这种探戈，一方不断升级，而另一方则不断试图降级。”

拥有金融背景的希莫尼特表示，防范无人机入侵的成本高昂。

她表示，关闭机场的成本往往很高，而且会扰乱全球旅游供应链，尤其是在侵犯领空的次数和规模不断增加，并瞄准德国法兰克福等经济中心的情况下。

国际战略研究所 (IISS) 估计，9 月 9 日和 10 日，俄罗斯向波兰发射了大约 24 架由胶合板和泡沫塑料制成的无人机。

布鲁塞尔表示，俄罗斯“一直拒绝承认对此类事件负责”。

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驳斥了俄罗斯是无人机入侵幕后黑手的指控，称其“全面”且“毫无根据”。

前俄罗斯总统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在其 Telegram 频道上表示，该事件仍然是个谜，但淡化了莫斯科可能参与其中的可能性。

国际战略研究所估计，每架俄罗斯制造的无人机成本约为11800美元；这仅仅是北约国家部署其战斗机、加油机、空对空导弹以及机载预警和控制系统的成本的一小部分。

今年9月，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呼吁建立所谓的“无人机墙”，利用传感器和武器网络识别并阻止无人机入侵。

在考纳斯郊区一座风雨交加的机场，69岁的退役战斗机飞行员劳比卡斯·尤金尼尤斯周日忙着修理旧飞机零件。

他告诉半岛电视台，无人机也可能对民航构成威胁，并在必须遵守严格安全规程的行业中制造不和。

他说道，“当我们不知道无人机为何飞上天空，也不知道其计划是什么时，它就很危险。在航空领域，我们必须始终明确目标。”

拉萨·尤克涅维切内曾于2008年至2012年担任立陶宛国防部长。她认为，尽管紧张局势加剧，但她感受到北约的支持有所增强。

在她担任部长期间，俄罗斯入侵格鲁吉亚，并增强了其在波罗的海国家和加里宁格勒周边的军事实力。

这包括在靠近爱沙尼亚边境的普斯科夫部署精锐部队，并在加里宁格勒部署导弹、海军装备和防空系统。

这些军事部署，加上五角大楼和国内情报部门的警告，都表明波罗的海国家在不久的将来面临被占领的风险。

当尤克涅维切内向北约国家的外交官表达关切时，她发现他们似乎更关注金融危机以及伊拉克和阿富汗持续不断的战争等问题。

半岛电视台在立陶宛第五大城市帕涅韦日斯的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尤克涅维切内。她回忆起在那里与一位法国高级部长会面的经历，这位部长对她说：“苏联已经解体，而夫人，您现在正经历幻肢痛。”

“现在我们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她告诉半岛电视台，“但我们已经准备得更充分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比那时感觉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