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斯克陷落之夜：俄罗斯人如何获得如此惊人的突破？

8月6日，乌克兰军队对俄罗斯领土发动前所未有的突然袭击，控制了库尔斯克省的数十个城镇，这被称为二战以来针对俄罗斯领土最大规模的战役。8月15日，乌克兰总司令亚历山大·瑟尔斯基宣布，乌克兰已在库尔斯克设立军事司令部，“以维护法律和秩序，并确保民众的优先需求”。同一天，乌克兰军队在该地区的非具体地区推进了500米至1.5公里，使行动开始以来的推进深度达到了35公里，这比俄罗斯人在双方持续30个月的战争中所获得的成果还要多。

从行动的第一刻起，以俄罗斯人为首的许多人就相信，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突破，随着俄罗斯防御力量被送往库尔斯克，这一突破很快就会恢复。但尽管过去了大约12天，乌克兰人仍然驻扎在库尔斯克，并且正在日复一日地前进，但最近几天进展变得缓慢，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对城镇进行了一系列的控制和反控制。

另一方面，俄罗斯军队在多个地区保持相对较快的进攻速度，其中包括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这意味着，尽管库尔斯克面临压力，俄罗斯军方领导层仍然优先考虑乌克兰东部的进展，但简单看一下俄罗斯在顿涅茨克地区投掷滑翔炸弹的速度就会发现，俄罗斯飞机并未在该地区上空发挥其通常的能力，这意味着其中一些飞机已被撤往另一条战线。另一方面，基辅从多个旅撤出了部队，其中一些部队驻扎在前线最炎热的地区，双方的战斗仍在继续。

跨境

为了克服这一困境，俄罗斯军方显然从顿涅茨克地区调出了部分俄罗斯部队来应对乌克兰对库尔斯克的入侵，但据美国战争研究中心称，由于担心减缓俄罗斯行动的步伐，他避免撤出参与该地区优先地区战斗的俄罗斯军事部队。

但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没有面临问题，因为专家小组认为俄罗斯的军事和政治领导层没有为此类事件做好准备，因为乌克兰之前与西方列强达成的默契保证，乌克兰使用西方武器渗透俄罗斯边境“相当于核战争的前奏”。结果，克里姆林宫显然未能针对乌克兰大规模入侵俄罗斯的可能性做好计划，自2022年秋季战争爆发以来，一直将俄罗斯与乌克兰东北部的边境视为一条全面战线。因此，没有制定应急计划来应对此类事件。

乌克兰人在袭击库尔斯克时很可能使用了西方武器。例如，英国国防部表示，基辅可以“根据国际法”使用英国装备和武器来保卫自己，并强调在“入侵”俄罗斯领土时对使用某些武器进行限制，尤其是远程“暴风影”导弹。这意味着乌克兰军队仍然可以在“防御”行动中使用其他英国武器，例如已经在入侵库尔斯克地区时使用的挑战者坦克。面对这种情况，俄罗斯总统普京很快将此次行动描述为“需要反击的挑衅”，在谈到乌克兰在北约的盟友时，他表示：“西方正在借乌克兰之手与我们作战。 ”

与此同时，美国消息人士透露，白宫对向乌克兰发射“贾斯姆”（JASSM）型远程联合空对地巡航导弹持“开放态度”，但尚未做出最终决定，报道还称五角大楼正在与乌克兰合作，确保F-16飞机在该地区上空的空中行动中得到最佳使用，并确保飞机能够发射重1200公斤、携带400公斤高爆弹头的导弹。

这是美国两年来试图将其本应运往乌克兰与俄罗斯作战的武器分成小块，按强度和射程分级，以避免同时激怒莫斯科的一部分，首先允许仅在哈尔科夫地区使用的武器通过，然后允许乌克兰人瞄准与俄罗斯的边境地区，然后为乌克兰人提供目前能够到达俄罗斯领土的移动或远程导弹系统。

从战略上看，乌克兰“入侵”库尔斯克地区的全部目标或其后果尚未显露出来，俄罗斯人自己也在极其谨慎地处理此事。库尔斯克在俄罗斯不被视为具有战略或军事重要性的地区，因此这些袭击最可能的原因是俄罗斯人的心理压力，这可能迫使他们在某个时候向该地区派遣大量部队，从而减轻了乌克兰人在东线的压力，即使只是在一段时间之后。

此外，乌克兰人似乎还想向西方盟友证明，如果将这一问题摆上谈判桌，突破俄罗斯边境可以加快结束战争的步伐。如果乌克兰军队成功地在俄罗斯境内停留更长时间，而不促使后者突破使用核武器的门槛或意外升级战斗，也许这将说服美国人和欧洲人向乌克兰提供迄今为止西方已经禁止的武器，因为对跨越俄罗斯红线的担忧逐渐消失。

乌克兰人的闪电战

这些事态发展凸显了莫斯科在俄罗斯战场上面临的复杂“战术”问题。俄罗斯的问题不仅在于它在一次非同寻常的行动中误判了乌克兰人的意图，而且在于一再误判和忽视乌克兰人​​在这场战争中的优势，将其视为仅仅是“暂时的冲刺”。

到2022年中期，乌克兰东部和南部的大部分地区都在俄罗斯的控制之下，其中包括靠近俄罗斯边境、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哈尔科夫镇，因为它是乌克兰第二大城市，也是重要的工业和物流中心。该地区的地形和基础设施使其成为控制补给路线和与俄罗斯军队通讯线路的主要中心。因此，无论是在实际层面还是象征性（道德）层面上，收复哈尔科夫都是基辅的首要目标。同年9月，乌克兰人发动了快速反击，其部队利用俄罗斯防线的弱点迅速扩展到哈尔科夫，并收复了当时的大片领土，这一行动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闪电战”战术的启发。

闪电战是德国国防军制定的一种军事战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广泛使用，它的重点是通过各军兵种快速机动、协同进攻，瞄准敌军薄弱环节进行渗透，然后向控制范围扩展，取得快速决定性的胜利。

同样，乌克兰军队于2022年底和2023年初发起的赫尔松攻势，旨在夺回乌克兰南部靠近克里米亚半岛和黑海的赫尔松地区，被视为带有闪电战的一些特征。乌克兰军队进行了大规模侦察，收集有关俄​​罗斯阵地、防御工事和部队调动的情报，找出薄弱环节，然后对俄罗斯补给站、指挥中心和重要基础设施进行炮击。随后，乌克兰人开始使用不同类型的武器进行协调一致的多管齐下的进攻，面对持续的压力和包围的威胁，俄罗斯军队开始从赫尔松的关键阵地进行战略撤退，撤退到第聂伯河对岸，在东岸建立新的防线。

乌克兰人的推进迅速而果断，这使得这场战斗具有闪电战的一些特征，但它（就像哈尔科夫战役一样）并不是理解意义上的“闪电战”，因为乌克兰的大部分军事战略主要是防御性的，目的是守住领土并在突破后击退俄罗斯的进攻，而不是以最初的闪电战方式进行纯粹的进攻行动。此外，与依靠获得和维持空中优势的闪电战不同，乌克兰冲突中存在空域争议，双方都大量使用无人机，但都没有实现完全的制空权。

库尔斯克行动

乌克兰占领库尔斯克期间似乎也使用了同样的策略（没有忽视西方武器因素，也没有充分保护该地区）。据俄罗斯军事频道Troika报道，乌克兰人使用了他们之前在哈尔科夫测试过的战术，但规模较小。事情始于一场电子闪电战，乌克兰人击落了负责侦察和监视的俄罗斯无人机，据信这是通过与防空雷达电子连接的新型拦截无人机实现的。随后，短程干扰装置被引入前线，以尽可能长时间地继续停电过程，这些装置是用电子战侦察部队先前收集的数据进行编程的。

其结果是俄罗斯完全停止了用于识别目标和指挥炮兵的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始终是俄罗斯炮兵成功的原因，因为它们准确地确定目标，然后将火炮和其他武器瞄准它。一些报告表明，它被认为摧毁了基辅在战争期间损失的近三分之二的坦克。

随着俄罗斯炮兵摧毁其目标，乌克兰军队进入库尔斯克稳定的防御工事，包括加固的战壕在内，地面部队以极高的精确度和猛烈的火力攻击，在他们刚刚占领的地面上推进了一段安全距离，然后带着干扰装置，同样的闪电战再次开始，以同样的战术继续前进。

虽然俄罗斯人已经拥有可以压制此类行动的无人机，但速度和突然性是俄罗斯反应迟缓的主要原因。此外，“清理”俄罗斯天空中的乌克兰无人机需要时间，这是乌克兰所有行动的决定性因素，因为它能迅速确保进展道路，而幕后势力则致力于控制其已确保的地区。

俄罗斯的漏洞

所有这些乌克兰战争战术都属于所谓的“混合战争”，这意味着战争结合了已知的正规部队和工具（士兵、坦克、火炮和航空）以及非常规战争战术，例如游击战争、打了就跑、伏击、破坏桥梁和铁路等基础设施以及暗杀。基辅正在利用混合战争策略来缩小与规模更大、装备更精良的俄罗斯军队的实力差距，并受益于与西方大国的情报信息交流。

例如，在赫尔松行动中，乌克兰军队针对俄罗斯后线发动了小规模袭击，他们对俄罗斯巡逻队进行伏击，袭击补给路线，并利用“平民抵抗”提供有关俄罗斯军队行动的情报。在马里乌波尔，包括乌克兰国民警卫队亚速营在内的乌克兰武装分子利用该市的工业综合体，例如亚速斯塔钢铁厂，作为据点，抵抗俄罗斯的进攻长达数月之久，并利用地下隧道、狙击手阵地和诱杀装置来击退规模大得多的俄罗斯军队。这意味着乌克兰在与俄罗斯的战斗中依赖于一种不对称的模式，部分利用了城市战争的天然优势，以及巧妙地利用小型、廉价的商业无人机，并将其修改为军事用途，这些无人机对于侦察、瞄准甚至直接攻击俄罗斯阵地是必要的。尽管成本低廉，但造成了高昂的损失，并使俄罗斯士兵对来自天空的危险感到焦虑和不确定。

俄罗斯的主要危机在于，它没有想到在其军队越过边境进入乌克兰的那一刻，就会打一场如此漫长且代价高昂的消耗战。克里姆林宫普遍认为，莫斯科即将发起一场闪电行动，该行动将持续大约两周到几周的时间，最终以基辅的迅速陷落而告终，但现实却完全不同。

英国皇家三军研究所发表的一份研究论文指出，战争持续时间长，相应的物质和人力成本也很高，导致俄军在战争第一年和第二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在乌克兰领土上的地位都受到动摇。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俄罗斯人开始对俄罗斯步兵编队进行修改，原来的编队都是“战术营群”的形式。它们是联合兵种机动部队，通常由一个典型的机械化步兵营组成，该营由2至4个连组成，并配有防空、炮兵、工程和后勤支援部队以及一个坦克连。

由于陆军预算明显耗尽，此类营在部队之间的协调方面出现了致命弱点，以及与乌克兰战术的快速风格形成鲜明对比的行动困难，俄罗斯陆军已恢复非正式系统，其中包括创建四种不同类别的步兵：专业步兵、突击步兵、线列步兵和一次性步兵，其分级基于技能和训练所需的成本，旨在让每个士兵都能最好地执行最适合其的任务。

同样，俄罗斯人在战争初期也花费巨资使用坦克，2022年10月该国东部顿涅茨克省武赫莱达尔市的战斗发生后，莫斯科尤其意识到了这一巨大损失，乌克兰官员称这场战斗为“战争中最大规模的坦克战”，其中超过130辆坦克被摧毁。长期以来，俄罗斯军队倾向于将没有支援的坦克中队直接推入乌克兰的伏击中，导致大量坦克被摧毁，特别是乌克兰使用相对便宜但非常有效的反坦克系统，例如标枪导弹。它是一款美国便携式系统，就像RPG一样，射程可达两千米，并且具有重量轻、易于操作等诸多优点，但更重要的是，它遵循“发射后不管”技术，使射手无需精确瞄准即可击中目标。

俄罗斯在战争开始时使用坦克作为我们之前讨论过的战术营群的一部分，以“渗透到作战深度”，但由于损失惨重，俄罗斯开始仅在看似合适的突破情况下以及在几个不同决策点的结合下才使用坦克。

上述只是俄罗斯人没有预料到战争将如何发展的一系列例子，每次他们都被迫适应乌克兰人强加的事态发展，而不是相反。问题是，这种情况发生得很慢，这导致他们在整个战争期间在乌克兰土地上的进展被推迟。总的来说，俄罗斯人在提供后勤保障方面面临（并且仍然存在）问题，即提供支持军事行动所需的所有资源和服务，包括运输、储存、补给、维护和通信，以及一切有助于确保材料和信息顺畅流动的事情。

这与由美国国防部资助的兰德公司的布拉德利·马丁、肖恩·巴尼特和德文·麦卡锡组成的研究小组的发现是一致的。在三位研究人员于2023年1月发表的一项研究中，他们认为俄罗斯在与乌克兰的战争中的失败主要是由于计划不周，俄罗斯没有适当评估后勤需求，即使它有能力这样做。

研究显示，俄罗斯在迅速夺取乌克兰领土的战役中，重要物资供应早早就耗尽，而这种缺口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其低估了所面临的“抵抗”。也就是说，俄罗斯没有提供足够的能力，不是因为它没有，而是因为它一开始就认为不需要。一个明显的例子是，俄罗斯军队对长途地面运输的依赖，由于误判了乌克兰在非常规袭击中的优势，以及从西方获得的导弹系统的影响，使其更加脆弱。

矛盾的是，一组研究人员认为，俄罗斯的这些失败早于乌克兰战时就存在，但并未被准确地发现。过去22年来，俄罗斯军费开支超过1.1万亿美元，拥有三名国防部长和四名参谋长，他们监督了三项军事改革，与格鲁吉亚进行了一场短暂的战争，对叙利亚进行了干预，并对前苏联加盟共和国进行了几次较小的部署，但在大多数方面的成功记录有限。

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基里尔·沙梅夫认为，西方分析人士倾向于高估俄罗斯军事能力的最重要原因是俄罗斯军队在向外国观察家和媒体展示的年度战略演习中的表现，演习的重点是反叛乱。然而，在与乌克兰的战争中，俄罗斯军队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同样的能力。

普京的永恒战争

俄军目前正在努力提高应对和适应战争暴露的弱点的技能和能力，尽管库尔斯克突破将是一个转折点，将彻底改变战争的形态，至少从克里姆林宫的角度来看是这样。首先，莫斯科将加大力度阻止美国和西方以更广泛的武器支持乌克兰，同时控制对手的东进并力图尽快扭转局面。

莫斯科将更认真地对待乌克兰军队，剥夺其​​优势，并试图探索其过去几个月暴露出来的真正弱点，尤其是有限的空中力量。即使美国F-16补给抵达，俄罗斯仍保持着更先进、更大规模的空军。尽管拥有西方防空系统，基辅在充分确保其领空免受俄罗斯导弹和无人机攻击方面仍然面临挑战。

此外，维持弹药、燃料和其他必需品的供应线已成为乌克兰面临的一项艰巨挑战，特别是在争议地区。由于兵员短缺，长时间维持高强度战斗对乌克兰人来说仍然是疲惫不堪，尤其是经验丰富的人员不断流失。

由于乌克兰人被迫保卫一条大而延伸的前线，因此局势变得越来越困难，这需要大量资源，并且很难将兵力集中在一处，这使得一些地区变得脆弱，特别是沿海地区，因为与俄罗斯相比，乌克兰的海军能力相对有限，这阻碍了乌克兰控制或防御黑海和亚速海附近地区的能力。

与此同时，俄罗斯将不得不付出更大的努力来改革其内部局势，以应对长期持久的战争。几个月前，普京总统罢免了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并由安德烈·别洛乌索夫取而代之，后者被认为在管理长期资源方面拥有更好的背景。另一方面，绍伊古接替尼古拉·帕特鲁舍夫担任负责监督俄罗斯情报部门的安理会主席。专家认为，这次内阁改组为乌克兰的长期消耗战铺平了道路，在此期间，新团队将试图在战争继续的同时调整经济以达到平衡状态。

另一方面，西方政客和军阀在对乌克兰抵御俄罗斯压力的能力感到惊讶后，将继续支持乌克兰，在这种背景下，他们无疑受益于能够研究当前战争中俄罗斯的军事形势，在长期战争中逐渐耗尽莫斯科的精力，并在普京决定使用核武器之前测试他的耐心程度（这仍然不太可能） ，但他们正在经济上为此付出代价，无论是因为乌克兰人的昂贵支持，还是因为战争导致全球经济放缓，而这些情况可能会因为超过全球可能爆发的热点之一，中东和台湾离我们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