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黄金与伏特加:俄罗斯人西蒂在非洲管理的瓦格纳集团
在大约两年半之前,中非共和国首都班吉的保安人员都身穿印有“Je Suis Wagner”字样的制服,意为“我是瓦格纳人员”,这对世界上任何军队或者保安机构来说,都是极为独特的场景。但是在这个贫困率达到非洲大陆最高水平的小国内,由于缺乏建制完善的国家以及武装团体在其境内的大肆存在(该国版图主要由当初的法国殖民者划定,且除“中非”以外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命名),其统治政权及其领导人不惜做任何事情以巩固其脆弱的权威并保护自身在国土境内的财富,哪怕是躲在像瓦格纳集团这样血腥的俄罗斯民兵组织身后。
瓦格纳集团在中非共和国只存在了几年时间,但这支俄罗斯民兵却在该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该国富含黄金、钻石和木材,这些财富帮助俄罗斯政权摆脱了西方的制裁,并为其自2022年2月以来一直在乌克兰持续运作的战争机器提供了资金。另一方面,该民兵组织帮助中非共和国的统治政权延续生命,并为其收买人心,还在国际社会面前为其建立一个可以被称为国家的脆弱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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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瓦格纳集团和班吉政权所取得的成就,仍无法与一位在该非洲国家负责管理瓦格纳网络的俄罗斯青年所取得的成就相提并论——他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便从一名通过“领英”网站(LinkedIn)在信息技术领域内寻找工作的俄罗斯青年,转变为一位俄罗斯“政治家”和亿万富翁。因此,不足为奇的是,在中非被称为“俄罗斯之家”的俄罗斯文化中心内,分发的T恤衫图案也从一开始的歌颂瓦格纳集团的内容,而在去年年末改为歌颂这位俄罗斯青年的内容——这些T恤衫上都印有“德米特里·西蒂”的头像,而他在今年3月底才刚满35周岁。
鲜血与钻石的国度
中非共和国于1960年脱离法国殖民而独立,其领导人戴维·达科在法国的支持下,将该国变成了钻石贸易的宝贵来源,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通过非法手段进行的,并让政权和外国人从中谋利。一场军事政变在1965年推翻了该政权,并成功让博卡萨上校上台——后者领导的军事政权在法国的支持下成功镇压了反对派。在20世纪70年代,似乎是在权力的诱惑之下,博卡萨开始自称为“中非帝国皇帝”,而美国因此对其实施制裁,法国也被迫对其实施制裁。在1981年,达科在法国的帮助下重新出任该国总统,然而,在不到一年的统治时间内,他又被科林巴将军领导的政变所推翻,后者统治该国直至1993年——科林巴在当年的民主选举中输给了帕塔塞。在3年之后,该国又爆发了针对新总统的军事政变,尽管法国实施了干预,但这场冲突仍持续了数年时间,且期间的多方调解均未取得任何成果。
这个小国后来成为了非洲大陆最贫穷、最动荡的国家之一,而2003年的博齐泽将军政变更使其状况雪上加霜。美国、欧洲和非洲纷纷对该政权实施制裁,但仍像往常一样,在3年时间内逐渐解除。在2012年,该政权与其敌对势力之间爆发了一场最为严重的冲突,当时,由多个反对派组成、以穆斯林为主导的塞雷卡联盟成功控制了该国的一些重要城市,并且夺取了该国的政权。穆斯林领导人米歇尔·乔托迪亚成为该国总统,并执政近一年的时间,此后,法国又与以基督徒为主的“反巴拉卡武装力量”合作实施干预,从而帮助原政权恢复了对一些重要地区的控制。最终,在2016年,福斯坦-阿尔尚热·图瓦德拉赢得了该国的总统职位,但是该政权迄今对该国的控制仍不完整,且集中在富含金矿和钻石矿的西南部地区。
据世界银行估计,该国有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钻石贸易都是通过非法渠道进行的,就像该国在20世纪60年代获得独立之后的情况一样。这类贸易使该政权继续掌权,并使其盟友继续为之提供支持,但却牺牲了这个位于非洲中心的贫困国家内的近500万人口。在大约7年之前,法国在没有帮助班吉政权解决冲突的情况下,宣布结束其在该国的军事作用,随后,图瓦德拉决定邀请俄罗斯瓦格纳民兵组织来帮助他统治该国,鉴于俄罗斯迫切需要获得远离西方制裁的非法收入来源,它对这项邀请深表欢迎。在这样的情况下,班吉政权与瓦格纳集团之间的关系很快就得到了加强,而这要归功于德米特里·西蒂,他也因此得到了图瓦德拉的重赏。
如今,西蒂居住在班吉市中心的一座巨大宫殿内(这座宫殿过去曾是总统府邸),并在里面管理着瓦格纳集团在整个中非地区的军事、经济和宣传活动。在他和他的宫殿周围还存在一个中非军队的营地,但事实上部署在这里的是瓦格纳的武装人员。西蒂乘坐一辆无牌银色丰田SUV以在这个非洲小国内任意活动,并享受着奢华和铺张的生活——甚至是该国总统都享受不到的生活。然而,由于班吉政权有很多敌人,他的生活并不安全。这些敌人包括仍然控制着该国东北部多个地区的、反对班吉政权的武装团体,以及中非共和国在地区的宿敌(例如乍得),此外还有法国——俄罗斯在非洲建立影响力的最大对手。
在2022年12月,这些敌人之一似乎决定向这位俄罗斯青年发出暴力信息。随后,普里戈任出面威胁法国人,并要求他们将暗杀西蒂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他还表示,法国应当对这场炸弹袭击负责——邮政包裹炸弹炸伤了西蒂的手与胸部,并导致其生命垂危。西蒂随后被转移至中非首都班吉的一家医院内,然后又被转移至莫斯科,医生们救回了他的性命。根据普里戈任的说法,“西蒂说,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是所有法国人送给你的。所有俄罗斯人都将离开非洲’。”
西蒂对普里戈任及其在非洲大陆的活动非常重要,因此,普里戈任曾在西蒂接受治疗期间看望他,并分享了一张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右手缠着绷带的照片,他周围满是圣诞礼物,还有一张图瓦德拉总统的照片。西蒂奇迹般地生还,除了三根手指被包裹炸弹炸伤之外,没有受到其他严重的伤害,但在接受治疗后,他仍坚持返回该非洲国家,并且不时出现以向其支持者们挥手——他佩戴着黑色手套以掩盖爆炸事件给他造成的影响,同时还表明了俄罗斯坚持要在班吉存在,并且要从非洲大陆掠夺的财富中分得一杯羹的决心。
从“领英”到“俄罗斯之家”
德米特里·西蒂出生于1989年3月。他在圣彼得堡完成了大学教育,获得了商学院学位,随后在法国首都巴黎的一所大学内获得了市场营销和商业发展的硕士学位,而其家人时至今日仍然居住在巴黎。西蒂还于2012年在西班牙获得了加泰罗尼亚国际大学的文化管理学位。在十多年前,西蒂凭借其精美的简历和掌握4门语言(俄语、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的优势而出现在著名的“领英”网站上,他在其中写道:“本人有兴趣与技术领域内的国际公司合作,以通过各类富有挑战性的任务来检验自身技能与能力。”普里戈任通过其一家公司首先注意到了这位富有热情的年轻人,而自此之后,西蒂的雄心壮志开始以比其想象更快的速度得到实现。
西蒂加入了互联网研究机构“M Invest”,这是普里戈任旗下活跃在苏丹的公司之一,而这份工作也很可能是西蒂与普里戈任这位瓦格纳创始人之间关系的起源——普里戈任迅速加强了他与这位雄心勃勃的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并在2017年将其派往班吉,以充当矿业工人的即时翻译。在抵达那里的几个月之后,西蒂与瓦格纳集团的一位领导人合作成立了“Lobaye Invest”——该公司获得了自2018年6月起在中非共和国勘探黄金和钻石的许可证,为期3年且可续签。不仅如此,西蒂还主导了俄罗斯伏特加酒类产业在这个非洲国家内的本土化,如今,该国首都到处都张贴着“使用俄罗斯技术在中非共和国制造”的酒类广告。
除了商业网络之外,西蒂还负责俄罗斯在班吉的媒体战略——他为第一家名为“Lobaye”的广播电台提供资金,并且管理着由瓦格纳集团资助的、反对西方利益的媒体和社交媒体活动。西蒂利用了非洲大陆因法国对撒哈拉地区进行灾难性的军事干预,及其针对非洲大陆殖民政策的长期历史而引发的反法情绪,而指导中非共和国的众多媒体(例如“Lengo Songo”广播电台)改走支持俄罗斯宣传的社论路线。
2020年9月,在班吉度过仅仅3年之后,西蒂就已经引起了足够的关注,特别是在他与瓦格纳旗下的“M Finans”建立合作关系之后,基于此,美国财政部决定将西蒂与另外两家活跃在班吉的公司(即M Finance和Lobaye Invest)的名字一起列入其金融制裁名单。在当时公布的制裁名单上,还有另外两个名字与俄罗斯在中非共和国的活动相关:Lobaye Invest公司董事叶夫根尼·霍多托夫,以及为普里戈任的许多公司工作的亚历山大·科津。他们被指控从班吉的黄金和钻石开采中赚取了数十亿美元的利润,而这项贸易在大部分时间内都是通过非法方式进行的——班吉统治政权以及克里姆林宫也从中获得资金,而后者将这些资金用于乌克兰战争。
西蒂于2021年晋升为位于班吉的俄罗斯文化中心(即“俄罗斯之家”)的主任,该机构旨在扩大俄罗斯与中非共和国之间的贸易、经济和人道主义合作,包括加强俄罗斯语言及文化在该国的存在。此外,该中心的设立还得到了俄罗斯侨民与国际人道主义合作事务署(Rossotrudnichestvo)的支持,而后者是一个俄罗斯联邦机构,旨在引导俄罗斯的利益,并将其隐藏在援助和人道主义支持的幌子之后,正如其在其官方平台上所说的那样:“关注独联体国家(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居住在境外的俄罗斯公民以及国际人道主义合作”。最终,似乎利用俄罗斯专业知识酿造当地伏特加的先驱者并没有找到比“俄罗斯之家”更合适的地方,并因此在其后面开设了著名的俄罗斯伏特加酒瓶生产商店。西蒂并不怎么喝这种当地制造的伏特加,而是更喜欢喝直接从俄罗斯运来的酒。
是为了克里姆林宫还是为了瓦格纳集团?
恩达西马金矿(中非共和国最大的矿山之一)位于班巴里市以北约60公里处,也位于从首都班吉流出的乌班吉河支流之一的河畔。在这里,由瓦格纳集团在马达加斯加注册成立的迈达斯公司致力于开采黄金。在2020年,俄罗斯民兵向这里派出武装分子并控制了该地区,还屠杀了该地区的数十位居民,以迫使他们离开家园以开发矿藏。班巴里本身也未能免受俄罗斯雇佣军的影响——这些雇佣军的目标是他们所谓的“塞雷卡联盟”的残余势力据点。在此期间,有许多穆斯林因与“塞雷卡联盟”相关的指控而遭到杀害和折磨,此外,瓦格纳集团还在一座清真寺内制造了一起屠杀事件。法图马在接受CNN采访时谈及2021年5月发生在班巴里的塔克瓦清真寺屠杀事件时表示,“我们在清真寺内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塞雷卡联盟的武装分子的尸体。遇害者都是我们的子民。”
根据国际与战略研究中心掌握的卫星图像,该地区正在经历大规模的黄金开采活动,此外,投资表明,克里姆林宫和瓦格纳集团希望在当地长期存在。俄罗斯人已经在河上修建了一座桥梁,并且建立了防御工事以保护其开采活动免受袭击与追踪。不足为奇的是,班吉政权最近拒绝向联合国授予在该地区上空使用无人机的许可。事实上,当一些无人机试图飞越恩达西马上空时,该国的一些军官击落了它们——正如一位美国安全官员向“Politico”网站指出的那样,这种情况表明该国军方与瓦格纳集团的任务之间存在明显的交融。
所有这一切发生的背景,是法国在班吉的军事存在大幅下降。瓦格纳集团开始组建一个网络——该网络由来自当地不同势力的个人组成,以执行对各方有利的项目,此后,该俄罗斯集团的势力开始迅速蔓延,尤其是鉴于它成为了当地专制政权取代不断减弱的法国支持的力量。在2018年,当西蒂一出现,就在俄罗斯这项重要的活动中发挥了作用——他参与了使这个非洲小国的冲突各方签署和平协议的相关讨论(这项和平协议最终于2019年2月在喀土穆达成)。该协议在次年迅速瓦解,并为更多的流血和抢劫事件敞开了大门——但这一次却得到了官方的保护,并获得了统治政权的默许。
当德米特里·西蒂结束其在莫斯科的治疗并于2023年4月底返回班吉时,他立即恢复了与当地执政政权之间的活动,而他回归的背景也存在多个层面的问题。首先是与他个人相关的问题——他刚刚被列入了欧盟的制裁名单。根据布鲁塞尔方面发布的内容,西蒂和瓦格纳集团的其他成员受到制裁,理由是“鉴于他在中非共和国的影响力地位及其在瓦格纳集团内的领导作用,他应当对瓦格纳集团在中非共和国犯下的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包括酷刑、处决和法外处决)承担责任”。
其次,瓦格纳集团还因在苏丹民兵组织“快速支援部队”领导人达加洛与苏丹军方领导人布尔汉的冲突中支持达加洛而面临指控。西蒂的名字出现在这些指控之中,特别是自他通过参与活跃在苏丹的互联网研究机构“M Invest”而开始与普里戈任之间的合作以来。因此,现在有些人认为他是在那里活动的有关苏丹军事机密的俄罗斯专家。对于西方的新一轮制裁,西蒂回应称,他将继续完成普里戈任在中非共和国开展的工作,他还使用他因在巴黎学习多年而掌握的法语说道:“我们将继续在普里戈任的领导下开展和执行我们所有的项目。”然而,普里戈任和克里姆林宫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像他和当时所有人所认为的那样顺利。
西蒂刚一回到班吉,莫斯科与其自己创建的民兵组织之间就爆发了最为激烈的冲突——瓦格纳集团与克里姆林宫之间的关系公然破裂,双方还在全世界的注视下互相指责。首先,普里戈任指责俄罗斯军方领导人蓄意限制其驻乌克兰部队的武器弹药供应,然后,普里戈任直接蔑视俄罗斯总统普京,并在俄罗斯境内发动了针对俄罗斯军队的叛乱。虽然这场叛乱危机持续的时间不长,并且很快就宣布在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的斡旋下达成了协议,但西蒂在当时并未过久等待便公开宣布了他对导师普里戈任的偏好。
当全世界都在关注瓦格纳集团及其领导人的命运时,身在班吉的西蒂便发布了一张瓦格纳领导人与一位来自非洲的客人站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特雷齐尼酒店面前的照片——第二届俄罗斯-非洲国家峰会就是去年夏天在这里举行的,以暗示其导师为了俄罗斯及其在非洲的影响力而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在几周之后,西蒂陪同他的老板普里戈任进行了最后一次非洲之行——这位瓦格纳领导人在遇难的两天前出现在一段视频中并表示,他“正在非洲开展工作,以加强俄罗斯在这片大陆上的伟大地位,多年来,他的人一直在执行克里姆林宫委派的任务”。此后,两人还参加了“俄罗斯之家”组织的一场活动还拍摄了一些照片,而普里戈任最终于2023年8月死于飞机失事。
西蒂与克里姆林宫
在去年7月初,随着瓦格纳领导人发动叛乱,有关瓦格纳集团命运的猜测愈演愈烈,而该组织成员将离开其在中非共和国基地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在这个当时正准备制定新的宪法以巩固图瓦德拉统治的国家内,紧张局势本应导致执政当局的慌乱,但是在该组织的1200名成员中250名成员的离开并未引起该国领导人的任何担忧——在选举的背景下他们迫切需要瓦格纳的保护。由于其与非洲内部经济状况相关的巨大金融流动性,瓦格纳集团轻松招募了类似数量的新成员——他们迅速加入了该民兵组织,而新的武装人员也很快出现在班吉的街道上,并与队伍中的老成员一起坐在街头的餐馆内,或驾驶着他们配备了机关枪的小型卡车,以按照图瓦德拉总统的意愿解决任何问题。
与此同时,西蒂在这个后来被视为瓦格纳非洲业务中心的国家内继续其活动。西蒂参与组织了图瓦德拉总统想要举行的修宪公投,以便他能够多次竞选该国总统。据瓦格纳集团的一位商业伙伴和一位欧洲安全官员称,在普里戈任去世后的几周之内,西蒂承诺将维护他在中非共和国内的遗产。于是他前往喀麦隆的杜阿拉市,这里是中非共和国货物的主要出口路线,同样还是“非洲媒体”频道的总部所在——该频道是支持俄罗斯在非洲存在的最重要的媒体平台。西蒂在当时向俄罗斯《真理报》的记者谈到了瓦格纳集团在非洲的未来,并强调称,“我认为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们将继续努力。”
在西蒂做这一切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克里姆林宫在普里戈任去世后坚持要控制瓦格纳集团的决心——俄罗斯政府官员已经通知中非共和国官员,瓦格纳集团在该国的行动将会继续,而且克里姆林宫打算替换该集团内最重要的领导者。事实上,克里姆林宫完全控制瓦格纳集团的愿望面临着许多的障碍,其中包括:曾与瓦格纳集团共同掠夺其国家财富的非洲领导人坚持要说服俄罗斯保留普里戈任的部下,因为这些领导人已与他们合作多年的时间。而且鉴于瓦格纳集团的老兵经验,俄罗斯国防部对瓦格纳部队进行的任何改变或是以不同编队替换原部队的尝试,都可能会降低该组织在非洲大陆的战斗力,至少在与瓦格纳结盟的非洲领导人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最终,俄罗斯的体制相当于一个由一些机构和个人组成的混合体——他们将自己的项目置于国家利益范围之内,而其中的政客致力于完成他们认为同时对普京政权以及他们个人银行账户有利的事情。这里我们可以将俄罗斯与其在叙利亚的盟友之间的关系作为例证。在最初,瓦格纳来到叙利亚是为克里姆林宫效力,但是当它涉嫌加速ISIS对该国帕尔米拉市的接管之时,克里姆林宫便强迫该民兵组织从叙利亚撤军,并将其武器移交给俄罗斯军队。然而,普里戈任很快又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Evro”警察公司,并通过该公司恢复了瓦格纳集团在叙利亚的经济和政治利益。
对于非洲而言,有迹象表明瓦格纳集团仍成功地留在了非洲大陆,尽管克里姆林宫实施了干预以便更为集中地控制该集团。这在某种程度上与俄罗斯国力的减弱及其专注于乌克兰战争的现实相关,此外还与它对叙利亚的关注相关。这就意味着俄罗斯需要委托另一方力量来管理其在非洲大陆的影响力,因此,在班吉这样的地方,它对瓦格纳的需要甚至超过了瓦格纳对它的需要。除此之外,瓦格纳集团没有固定的结构,并且因此很容易根据情况进行快速的转变和适应,就像它在叙利亚所做的那样。这就意味着瓦格纳集团可能会继续在非洲开展其项目,并将其努力划入促进“俄罗斯国家利益”的框架内。
西蒂在最近谈到瓦格纳的作用时表示,“一旦我们开始撤退,那么我们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将崩溃”,他还含蓄地警告俄罗斯当局,瓦格纳才是保护俄罗斯在非洲大陆影响力的唯一解决方案。如果瓦格纳最终在与克里姆林宫冲突的重压之下垮台,那么这不仅意味着西蒂及其部下的损失,同时也意味着莫斯科的损失——莫斯科深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瓦格纳集团的摇摇欲坠都将是对它的打击和灾难,同样还是法国恢复其在非洲大陆影响力的绝佳机会。因此,克里姆林宫目前还无法通过俄罗斯国家机构来取代西蒂和普里戈任代表其开展的行动,尤其是开展这种行动的代价更低,更为残暴且不会让俄罗斯因直接参与行动而受到追责,这对莫斯科来说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优势。
克里姆林宫希望保留其在非洲大陆的经济帝国以便其继续战争,而得益于钻石、黄金和木材贸易,其仅在中非共和国的年经济利益就超过了10亿美元。而西蒂将是合适的人选,以占据这里的中心舞台,尤其是在其前任导师去世之后——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离世扩大了西蒂的作用,但他却为此划定了新的界限,因为他非常清楚跨越这种界限将要付出的巨大代价——不仅是他另一只手上的几根手指,而且将是他的整条性命。
如今,西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自信,因为他在中非共和国内拥有至高的领导地位,但是他仍将以前所未有的谨慎行事,因为他亲眼目睹了激怒克里姆林宫的后果要远比破坏西方利益的后果严重,而戴在他右手上的黑色手套和普里戈任的命运,也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随时提醒他注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