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乌克兰战争如何塑造了现代俄罗斯文化?

这幅由亲克里姆林宫艺术家“DazBastaDraw”创作的插图,展示了一名正在遭受酷刑的俄罗斯战俘 (社交网站)

在俄罗斯总统普京于2022年2月24日下令军队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之前,安德烈·穆拉维耶夫(其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艺术家“DazBastaDraw”)主要是将画素描和漫画作为一种爱好,而没有特别想要向公众展示它们。

而现在,他向超过16000名Telegram订阅者展示了支持俄罗斯“特种军事行动”的爱国艺术作品。

他在电话中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我试图在我的作品中反映我对某些现象或者事件的态度或反应。”

“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胜利将会属于我们。我真诚地认为,特别军事行动应该更早开始。我的画就是我所表达的情感。当我发现有趣的事情时,我希望观众能和我一起高兴,反之亦然。”

自世界最早的洞穴壁画以来,艺术和文化就一直受到战争的影响。

19世纪画家瓦西里·韦列夏金的油画《战争神化》引发了关于俄罗斯征服中亚的激烈讨论。

在过去两年内,克里姆林宫热情宣扬军国主义观点,包括在艺术界。

在去年7月,每位俄罗斯公民获取政府服务所需的数字平台“Gosuslugi”通过电子邮件向其数千万用户发送了爱国诗歌汇编,这些诗歌以象征亲战情绪的字母“Z”命名。

这封电子邮件收录了顿涅茨克出生的诗人安娜·雷维亚金娜的一首诗片段:“他们以后会怎么说我们?我们活过,我们战斗/我们战斗是为了不再有战争。”

与此同时,流行歌星萨曼也因其在普京集会上通过歌曲《Vstanem》(让我们崛起)来纪念阵亡士兵而受到了认可,在此背景下,他参加了大量由国家赞助的演出,包括在乌克兰被占领土上的演出。

虽然“DazBastaDraw”的职业生涯尚未达到如此的高度,但他承认他与官方利益保持一致。

他还表示,“一辆黑色汽车驶来,穿着正装的人提着一箱现金走出来说:‘艺术家同志,你太棒了。我们喜欢你所做的事情。拿着这个,你将永远拥有想要的东西。’唉,不,这种情况可能只会发生在电影中。”

“但说实话,我有好几次收到来自近政府组织(主要是媒体)的指令。我有与执法机构合作的经验。我认为,我们对彼此以及我们合作的结果感到满意。”

在去年9月,俄罗斯政府向一场促进爱国和支持战争项目的竞赛的获胜者拨款16亿卢布(约合1700万美元)。获奖作品包括一部有关一名年轻工程师前往被占领的扎波罗热核电站并与破坏分子对峙的侦探系列片,以及一部关于已故顿涅茨克分离主义领导人亚历山大·扎哈琴科的电影。

然而,此类作品的推广并不总是能够得到公众的欢迎。在去年,电影《证人》(The Witness)票房惨败——该片讲述了一位比利时小提琴家最终被卷入将乌克兰“去纳粹化”的“特别行动”的故事。

来自“Straight Forward”出版社的编辑菲利克斯·桑达洛夫表示,公众对亲战媒体的兴趣,并不像俄罗斯社会无处不在的字母“Z”所暗示的那样大。

桑达洛夫指出,“从自称为保守派俄罗斯作家联盟(2月24日联盟)最近发表的宣言来看,Z-诗人和Z-作家仍然对自己所处的社会地位不满,并且继续抱怨一些更成功的作家所拥有的特权——这些作家谴责了这场战争。”

“我们应该对这些说法持保留态度,但显而易见的是,从文化消费的角度来看,俄罗斯读者对Z-文学的热情并不高。编码语言和间接消息传递的使用显著增加。例如,有关第三帝国垮台、德国人如何处理二战后的负罪感的文学作品,以及有关著名独裁者之死的书籍等作品的日益流行,就说明了这种观点。”

与此同时,桑达洛夫的联合编辑亚历山大·戈尔巴乔夫表示,“现在的一切,或多或少都与俄罗斯的战争直接相关。”

“普京的意识形态和宣传已经进行了改进,以不断推动战争叙事。几乎没有任何未受其影响的主题。”

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战争,但是流行摇滚乐队“列宁格勒”自俄乌战争开始以来所发行的第一首歌曲便名为“No Entry”(意为“没有入口”),这首歌将俄罗斯公民在欧洲所受到的待遇与德国20世纪40年代的犹太人进行了对比。该乐队后来还发行了一首歌颂国有武器制造商Rostec的歌曲。

与“列宁格勒”乐队不同的是,摇滚乐队DDT及其主唱尤里·谢夫丘克一直在直言不讳地反对这场战争。

自20世纪80年代阿富汗战争以来,谢夫丘克一直是一名和平主义者。在2022年,他因战时审查法而受到审讯和罚款,并且因他对这场战争的立场而被取消了多场音乐会。

戈尔巴乔夫表示,“至于审查制度,只需要看看普京最近签署的法律就知道了。”

“性少数群体(LGBTQ)现在被视为‘极端主义组织’。即使是同性恋的家庭聚会也面临着警察突击搜查的风险”,他还表示,“独立新闻和博客也是被禁止的。只要将战争称为战争而不是“特别军事行动”,你就有可能会入狱。历史也存在问题。任何敢于深入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复杂性以及苏联在其中所发挥的作用的人,都有可能会成为重大罪犯。”

他补充称,妇女权利和女权主义在俄罗斯以及后殖民研究中,都是“危险的话题”。

“思考俄罗斯不同领土及民族的历史与权利,可能会被视为对俄罗斯国家完整性的威胁——这又是一桩重罪。诸如此类。没有人知道明天他们又会不喜欢什么。”

虽然许多艺术家和创意者仍然留在俄罗斯境内,但是其他人却认为当下的气氛令人窒息,并因此逃往国外,例如著名电影和戏剧导演基里尔·谢列布伦尼科夫,以及说唱歌手摩根施特恩。

但是他们在境外并未完全受到欢迎。

在去年,原定于纽约举行的一场涉及流亡俄罗斯作家的文学讨论小组,在乌克兰与会者的压力之下被取消,从而促使记者玛莎·格森辞去了文学协会理事的职务。作为少数的俄罗斯自由主义者之一以及作为一名犹太人,这位记者还将以色列在加沙的行动和犹太大屠杀相提并论,从而引发了争议。

“Straight Forward”出版社的成立就是为了让这种流亡文化发出声音。

桑达洛夫表示,“由于审查制度,这些材料无法在俄罗斯境内出版。”

“现在,连印刷厂都拒绝印刷逆向的东西,图书馆和书店正在悄悄地处理被禁作者的书籍,这已经很常见了。最后,我们支持言论自由,并且讲述可以改变人们思想的真实故事。”

然而,俄罗斯文化出口并未受到完全排斥。

在去年,尽管乌克兰前总统波罗申科等政界人士敦促观众抵制所有与俄罗斯相关的东西,但是反映苏联末日时期青少年街头帮派活动的俄罗斯犯罪连续剧《男孩的承诺》(The Boy’s Word)及其配乐,仍在俄罗斯和乌克兰大受欢迎。

来源 : 半岛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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