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勒斯坦到非洲:地图如何说谎,而有些却说真话

2022年4月,约旦河西岸城镇杰宁的一座纪念碑,上面有托管巴勒斯坦地图 (AFP)

谷歌地球(Google Earth)于2005年问世。一年后,它经历了一场革命性的震动。

来自杰宁的巴勒斯坦人塔米恩·达比(Thameen Darby)创建了“灾难日图层”(Nakba Layer),绘制了在1948年阿以战争中被摧毁或人口锐减的巴勒斯坦村庄的地图。研究灾难地图和巴勒斯坦地图的地理学家琳达·奎基维(Linda Quiquivix)告诉半岛电视台,这些地图显示了巴勒斯坦当局绘制的地图中甚至没有出现的巴勒斯坦部分地区。

2006年的“灾难日”地图在一些以色列人中引发了争议和愤怒,他们向当地警方举报该地图是“对真实地理的攻击”。

但什么是真正的地理呢?我们每天看到的地图是否准确地代表了边界和空间?

地图会说谎吗?

制图师马克·蒙莫尼尔在他的《如何用地图说谎》(How to Lie with Maps)一书中写道,“用地图说谎不仅很容易,而且必不可少。”

他表明,将复杂的三维空间压缩到一张二维纸上必然会被还原。地图是由人制作的,历史上是由有权势的人制作的。因此,它们是人们如何看待世界的投影,充满先入为主的想法和偏见的投影。

然而,他争辩道,地图也被故意扭曲,以扭曲人们对空间和问题的看法。蒙莫尼尔写道,“一个好的宣传员知道如何通过操纵地图来塑造舆论。”

宣传地图在20世纪甚至之前很流行,当时交战国家利用地图学来推进他们的战时议程,将敌对国家描绘成负面漫画。

地图上使用了不同的符号:例如,带有多个触手的章鱼被用来描绘侵略者。英国制图师用章鱼来描绘俄罗斯,而法国制图师则将温斯顿·丘吉尔描绘成软体动物。冷战期间宣传地图也很流行。

这张意大利政治漫画展示了俄土战争结束时的欧洲和近东地图,大多数国家都拟人化为人物,主要的例外是俄罗斯,它是一只大章鱼,其次是希腊,它是一只螃蟹 (盖帝图像)
1917年法国复古一战宣传地图,显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以巨型章鱼的形式入侵 (盖帝图像)

西方的地图霸权

当今世界地图使用的通用模板称为墨卡托投影,由欧洲制图师吉尔特·德·克雷默(Geert de Kremer)于1569年创建。该模板因严重扭曲比例而被批评具有广泛误导性。虽然非洲可以容纳三个加拿大,但非洲在地图上比加拿大要小得多,而且细节也不够详细。十四个格陵兰岛可以挤进非洲,但在墨卡托地图上,丹麦领土几乎与非洲一样大。

阿拉斯加看起来比墨西哥大,但实际上要小一些。欧洲(不包括俄罗斯)的面积似乎与南美洲差不多。事实上,南美洲几乎是其两倍大。欧洲位于地图的中心,亚太地区位于外围,亚洲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大陆、地球上最大的陆地面积,也是当今世界的经济神经中枢。

1800年代,高尔-彼得斯投影被引入,颠覆了墨卡托投影的欧洲中心比例,更准确地测量了陆地面积。然而,直到20世纪70年代,高尔-彼得斯投影才被更广泛的受众引入。世界上大多数教育机构仍然使用墨卡托投影在课堂上教授地理。

地图战争

然而,这不仅仅是墨卡托投影。

2019年5月,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以色列地图上签上“很好”,表明被占领的戈兰高地属于以色列,而不是叙利亚领土。戈兰高地在1967年六日战争期间被以色列占领,并于1981年被以色列实际吞并,这一举动并未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

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展示了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于2019年5月30日签署的以色列地图,其中显示戈兰高地位于该国边界内 (AFP)

同年11月,俄罗斯议会下院宣布,苹果地图将从俄罗斯视角显示克里米亚为俄罗斯的一部分。2014年3月,俄罗斯从乌克兰吞并克里米亚,此举遭到国际社会的批评。最初,苹果建议将克里米亚显示为未定义的领土,但最终却屈服于俄罗斯,招致乌克兰人的谴责。Mashable在2022年报道称,苹果开始明确将克里米亚标记为乌克兰的一部分,至少在俄罗斯之外是这样。

2014年3月21日,莫斯科,一名男子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克里米亚半岛地图,并在俄罗斯互联网公司Mail.Ru的网站上弹出一个窗口,上面写着:“俄罗斯克里米亚” (AFP)

此外,中国利用海洋地图宣称对整个南海拥有主权。中国的地图使用一条称为九段线的U形线,宣称南海(一条重要的海上贸易通道)完全属于中国。这一直是中国与马来西亚、菲律宾和越南等东南亚邻国之间争论的焦点,这些国家也对距离其海岸最近的海域拥有主权。

2016年,国际法庭裁定该地图没有为中国提出该海域主张提供法律依据,但这不被接受,九段线还是出现在了2023年新发布的中国国家地图上。

印度和巴基斯坦都控制着克什米尔的部分地区。 2019年,新德里取消了印度控制的克什米尔的半自治地位,撤回了其国家地位并将其划分为两个联邦政府管辖的领土后,伊斯兰堡用地图进行了反击。 2020年,伊斯兰堡公布了一张地图,显示整个克什米尔——包括印度控制的部分——属于巴基斯坦。

以色列目前对加沙的战争也未能幸免于对地图使用的担忧。

Semafor媒体报道称,10月7日以色列和哈马斯之间的暴力升级后,曾经提供重要卫星图像的Planet Labs开始限制和模糊加沙的图像。

像“灾难日”地图这样的地图有什么作用?

反主流地图挑战了历史上影响世界如何看待世界的主导地图。

它们也称为自下而上地图或反抗地图。“灾难日”地图就是一个例子。奎基维在尝试追踪巴勒斯坦人使用地图的方式时了解到了“灾难日”地图。

她还开始看到,1993年《奥斯陆协议》签署后,巴勒斯坦领导层将大量精力投入到绘制与以色列国平行的地图上,倾向于对这片土地采取“两国”观点。她解释称,领导层只绘制了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的地图,而不是整个巴勒斯坦,“那里的难民(相信他们)仍然有权返回,那里也有以色列的巴勒斯坦公民”。以色列剥夺了1948年被驱逐出自己土地的巴勒斯坦人及其后代返回家园的权利。

她说道,这导致了巴勒斯坦人在地图上被抹去。另一方面,达比的灾难地图上有一些村庄,流亡的巴勒斯坦难民可以利用这些村庄“向世界展示他们的村庄在哪里,这些村庄在创建以色列国时被摧毁或占领”。

奎基维表示,互联网的出现为当地人和社区提供了共享地图的平台。

“对于主导世界来说,隐藏其矛盾之处要困难得多。”

来源 : 半岛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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