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如此之多”:乌干达小镇的一所中学遭到民兵组织袭击
在位于乌干达西部与刚果(金)边境的小镇姆蓬德韦的卢比拉中学,戈德温·蒙贝尔和他的同学们在大多数晚上都会学习和唱歌,然后在晚上10点关灯,爬上双层床睡觉。
而在6月16日,这一惯例被数量不详的袭击者打破。这些袭击者据称是“民主同盟军”(ADF)的叛乱分子,他们从刚果(金)偷越边境并袭击了这所学校。在几个小时内,他们就屠杀了数十名学生,这也是乌干达几十年来经历的最为致命的一场袭击。
今年18岁的蒙贝尔回忆称,袭击者是在10点半左右到达的。
他们首先向学校的守门人开枪,然后要求男生们打开宿舍门。蒙贝尔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我宿舍里的所有同学都拒绝了。”
男生中的领头者要求大家躲在床底下,蒙贝尔也按照指示行事,而袭击者则通过窗户和锁着的门发射子弹。
袭击者进入了女生们的宿舍并杀害了里面的学生。多名医务人员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大多数学生被锤子殴打致死或者被砍刀砍死。
叛乱分子还强行闯入了男生们紧闭的房间,并且仍在开枪。其中一颗子弹击中了蒙贝尔的手。他用布把它包了起来。
最后,这些民兵人员放火焚烧男生宿舍。于是,蒙贝尔抓住机会并逃进了夜色之中。
今年27岁的校长妻子布伦达·马西卡在其位于学校对面的家中,听到了枪声和学生们的呼救声。她的丈夫出差在外,她独自带着3个孩子。
她指出,一名身穿绿色制服、拿着枪的男子走进了她的房子。他拿走了她的手机和她留下的食物,然后威胁要杀死她。直到看到她还有一个小婴儿之后,他才允许这一家人离开,然后放火烧毁了这座房子。
在大院内,马西卡看到了守门人的尸体和被毁坏的男生宿舍。当建筑物被烧毁时,她就站在那里哭泣,却无法挽救家里的任何东西。
袭击发生之后
叛乱分子绑架了6名学生并抢劫了食品店。他们随后逃离了姆蓬德韦,烧毁了更多房屋并杀害了当地村民,然后又返回刚果(金)。
当地行政官克拉伦斯·布瓦姆贝尔解释称,在凌晨1时,尸体开始被运抵当地一家医院的太平间。
据根警方发布的官方报告,共有37名学生和5位村民遇害。在袭击发生几天后,另一名妇女因头部严重受伤死亡,从而使死亡总人数达到43人。受害学生的年龄从12岁到25岁不等。
有17具尸体被送往附近的波特尔堡市进行DNA鉴定,因为他们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6月17日黎明,父母们赶来认领孩子的尸体,人潮如此汹涌,以至于医院不得不关闭大门,并让他们分成3批进入太平间。
工作人员尽最大努力安抚悲痛的家属。
布瓦姆贝尔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以如此可怕的方式失去一个人和失去一个孩子,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哭泣也是治愈的一部分。让他们哭泣,然后再安慰他们。”
中午时分,哀悼者开始购买棺材。
巴纳吉·萨莱特里在姆蓬德韦路边经营着一家木工店,自袭击发生以来,他已经售出17口棺材,鉴于发生的这场悲剧,这些棺材以折扣价出售。他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我的顾客哭着过来,所以我卖得很便宜。”
萨莱特里说,这是棺材制造商面临的最困难的时期,“有很多尸体。”
私语与问题
正当姆蓬德韦悲痛之际,乌干达当局将此次袭击归咎于反政府武装“民主同盟军”。乌干达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他们的行为是“犯罪的、绝望的、恐怖主义的、徒劳的”。
反政府武装“民主同盟军”最初于1995年在乌干达西部成立。3年后,这些叛军在基奇万巴技术学院发动了与姆蓬德韦类似的袭击,杀害了80名学生并绑架了100余人。
该组织最终于2001年迁移至刚果(金),并继续对当地平民造成严重破坏。
在2015年,“民主同盟军”领导人贾米尔·马库鲁在坦桑尼亚被捕。其前任——穆萨·塞卡·巴鲁库随后宣誓效忠ISIS。
根据联合国驻刚果(金)专家的最新报告,“民主同盟军”在乌干达的合作者于2019年至2020年期间从索马里的一个ISIS据点接收了至少6万美元的汇款,而ISIS则声称对“民主同盟军”最近在4月份犯下的罪行负责。
但是“民主同盟军”和ISIS之间的直接沟通与合作程度仍然模糊不明。
尽管如此,此前发生的袭击事件还是在该地区引发了政治涟漪。在2021年10月,坎帕拉市中心一家猪肉餐厅发生爆炸事件,造成3人死亡,促使乌干达和刚果(金)发起联合行动,以驱逐“民主同盟军”。
在姆蓬德韦袭击事件发生后,穆塞韦尼威胁要“追捕民主同盟军恐怖分子直至其被完全消灭”。乌干达派遣了更多的部队越过边境去营救学生。截至目前,已经找到3人。
负责指挥在刚果(金)境内的乌干达军队的迪克·奥拉姆告诉记者,在当地合作者的帮助下,民主同盟军在城内呆了两天,然后袭击了学校。在上周,官员因涉嫌教唆叛乱分子逮捕了20人,其中包括卢比拉中学的校长。
姆蓬德韦的居民私下表示,“民主同盟军”很容易穿越乌干达和刚果(金)之间漏洞百出的边界——这条边界经常被走私者利用。在这些小路上,经常可以看到身穿制服的男子,有时会有乌干达军队巡逻,或者在夜间听到士兵追捕罪犯时发出的枪声。
在袭击事件发生后,受到震惊的社区呼吁提供更多的保护。萨莱特里表示,“我们睡不好”,“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当地的穆斯林也担心会遭到报复。
姆蓬德韦的尼亚卡希亚清真寺秘书长奥马尔·纳迪鲁表示,“我们都很早就回屋了”,“在晚上,当你做完礼拜回来时,他们甚至可能直接把你带走。”
小镇在哀悼
一周之后,在悚然的安静之下,悲伤仍然笼罩在小镇姆蓬德韦的上空。居住在卢比拉中学附近的家庭已经撤离该地区。其他人则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今年50岁的马塞雷卡·洛蒂就是哀悼者之一,他的兄弟是被杀害的学校守门人。洛蒂说,“我们原本可以坐下来为家人筹划”,“而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的侄子埃尔顿也被袭击者杀害。他的另一个侄子失踪了。家人们已将其DNA样本送去比对,但他们不清楚他是否在被烧毁的尸体之中。
洛蒂表示,“我们只能等待。”
他们用钉子将失踪和死去的亲人的3张照片挂在家外面,并用磨损的黄色麻线将这些照片串在一起。
卢比拉中学的大门已经关闭,并有警察把守。
男生宿舍内弥漫着大火烧尽的浓烟味,金属双层床上粘着烧焦的衣服碎片。一些个人物品散落在布满灰烬的地板上。
学生们潦草写下的信息在漆黑的墙壁上几乎难以辨认。
当半岛电视台记者在上周三见到蒙贝尔时,他仍处于康复阶段,且不确定何时可以出院。但他想回到学校继续学业,实现其成为一名工程师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