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就这样掠夺了约旦河西岸及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人古迹
“如果有一天,我们得到了耶路撒冷,而我还活着并且能够做任何事情,那么我将清除其中对犹太人来说不神圣的一切,我将焚烧这一切,哪怕它是具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迹。”
——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创始人西奥多·赫茨尔
今年2月底,巴勒斯坦奥贾村的居民们还生活在美好的氛围之下,这个坐落在杰里科边界内的村庄除了有绿色植物作为点缀之外,它还被视为地球上最古老的人类聚集地之一。但是,在以色列占领国控制之下的地区,美好的事物总是无法长久,而这样的历史也终将因一个决定而结束。在以色列占领军以公共利益为借口而出台“征用土地”的军事命令,要求没收该村多达194德南(面积单位,1德南约合1000平方米)的土地后,这显然意味着将占领国的手已经伸到了巴勒斯坦人的历史古迹之上,其中还包括可能追溯至公元一世纪的遗址。
巴勒斯坦人很早以来就一直在与占领军作斗争——后者继续摧毁或掠夺约旦河西岸以及耶路撒冷的文物与古迹。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越来越担心占领当局会采取更多的措施来掠夺这些文物和古迹,尤其是处于“C”区的文物和古迹,因为这是处于以色列的安全和行政当局控制之下的地区。例如,仅在2019年,巴勒斯坦人就收到了近118份设施拆除令,而根据占领方的说法,其借口是停止破坏“以色列遗址”上的古代建筑。
而这一切恰逢以色列政府中极右势力的声音的兴起——他们要求夺取散落在约旦河西岸的历史古迹,也就是以色列人所谓的“朱迪亚-撒马利亚”,而此时,以色列的耶路撒冷和遗产部已经拨款1000万谢克尔(约合320万美元)用于约旦河西岸及约旦河谷内所谓的“考古遗址重建”,并对抗所谓的“巴勒斯坦人对以色列历史遗迹的破坏”。
占领军掠夺历史
以色列对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文物和古迹的掠夺,可以追溯到其占领该地区的很久之前,甚至早于占领国本身的建立。在1913年,以色列土地研究协会得以成立,其目的是掠夺巴勒斯坦的文物和遗产,并强加基于“虚假研究”的以色列叙事。自那时起,以色列考古学一直积极为占领的目标而服务,并证实其关于犹太人对该地区的“历史权利”的捏造叙事,有时会推平阿拉伯和伊斯兰的古迹,以将巴勒斯坦的历史淹没在犹太人的历史中,有时还会宣称巴勒斯坦的古迹不过是所谓的“圣殿遗迹”。
仅约旦河西岸就存在大约7000座规模和重要性各不相同的古迹和考古遗址,其中许多是被占领当局通过各种手段而掠夺的,无论是使用武力——就像占领军在2020年夜间袭击伯利恒市时发生的情况那样——以夺取可追溯至公元5世纪的古老洗礼池,还是通过欺诈、伪造和“犹太化”等手段——例如,当占领当局建立深入巴勒斯坦腹地的种族隔离墙时,它不仅在推土机的推进路径上摧毁了数十个考古遗址,还通过隔离墙本身将超过1100个考古遗址纳入了受其控制的地区。
为了进一步澄清问题,我们可以看看占领当局在过去3年内对分布在约旦河西岸的山上的古代洞穴所做的事情。以色列对400多个洞穴进行了全面勘察,然后成立了一个由考古学家和警察组成的特别小组,而这些成员均接受过高级的攀岩和冲浪训练,这正是为了掠夺在约旦河西岸沙漠的洞穴、隧道内发现的珍贵手稿和莎草纸碎片,并将这些无价之宝转移至以色列的博物馆。占领国利用了《海牙公约第二议定书》中存在的一个漏洞来洗白它盗窃巴勒斯坦文物的行径——该漏洞允许它在挽救遗址的努力框架下,在被占领土上进行挖掘。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以色列占领当局不仅没有宣布追捕那些盗窃文物的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反而促进了盗窃文物现象的蔓延,尤其是在处于其完全控制下的“C区”,以及包括耶路撒冷在内的近60%的约旦河西岸地区。以色列文物贩子以低薪雇用巴勒斯坦工人挖掘遗址并掠夺文物,以便他们可以将其出售或者运往巴勒斯坦境外,而过境点和港口的占领当局则允许这些窃贼将文物走私至国外并卖掉。
耶路撒冷:受到影响最大的地方
以色列对文物的掠夺并不仅限于巴勒斯坦领土,占领国还能够趁它与许多阿拉伯国家开战的机会,而将它的手伸向这些国家的文物和古迹。其中,消息人士提到,以色列前陆军参谋长摩西·达扬便曾在西奈半岛盗窃埃及文物,他亲自监督和负责对这些文物的挖掘工作,并将挖掘出来的文物转移至特拉维夫。消息人士称,摩西·达扬本人夺走了位于西奈半岛西南部且毗邻阿布宰尼迈市的古代萨拉比特的文物,并用直升机将这些文物运到他的私人住宅内。
以色列对阿拉伯文物与古迹的兴趣一直持续至今,而在ISIS摧毁了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古代遗迹之后,以色列成功将其中部分文物走私至被占领土上。国际法并没有阻止以色列文物管理局扣押这些藏品以在其博物馆内进行展示,正如发生在以色列圣经博物馆内的情况那样——该博物馆于1992年开放,就建立在耶路撒冷的利夫塔村的土地上,在那里,占领当局以“失落的文物”为名,展出了陶器、马鞍,还有用石头、金属和陶瓷制成的罐子,而这些藏品可以追溯至铁器时代和青铜时代。
完全符合这段历史的是,在2023年2月6日袭击土耳其南部的毁灭性地震中,以色列救援队从当地被毁的犹太教堂中盗窃历史手稿,而这似乎并不仅仅是一个巧合。当时,犹太复国主义救援队从安条克地区一座受损的教堂内偷走了历史悠久的“以斯帖记”卷轴——属于塔纳赫或犹太圣经的一部分,然后将其偷偷运至特拉维夫,直到伊斯坦布尔的犹太大拉比揭露该事件之后,这些珍贵的文物才被归还。
尽管如此,仍没有一个阿拉伯城市会像被占领的耶路撒冷一样,遭受这样系统性的文物掠夺甚至篡改历史。在耶路撒冷老城区,在南面的西尔万,西面的希伯伦门和城堡,一直到阿克萨清真寺和西墙广场的地基,为掠夺文物、证实犹太复国主义版本的历史而秘密进行的勘探和挖掘工作不会停止。而这些努力是在以色列极右翼组织的支持下进行的,这些组织关注支持其所谓的“圣殿”的叙事,例如其中有一个名为“永恒守护”的组织,还有一个多年来不断开展运动以反对所谓的“文物官员无法保护犹太文物”的状况,以及一个“为每一德南而战”的组织——该组织近来声称在约旦河西岸北部埃巴尔山脚下一处名为“约书亚·宾农祭坛”的犹太历史遗址受到了巴勒斯坦人的破坏和盗窃,而该地区属于“B区”,根据1993年的奥斯陆协议,这类地区处于巴勒斯坦的控制之下。
而以色列对圣城的掠夺可以追溯至几十年前。在1967年占领这座城市仅仅几天之后,占领国便控制了1938年开放的巴勒斯坦博物馆,并将其纳入以色列文物部门的管辖范围内。该博物馆被认为是中东地区最古老的博物馆之一,其中收藏了大量在英国托管时期在巴勒斯坦发现的文物和出土物。当时,在把居民强行赶出家园之后,占领军还拆除了具有数百年历史的阿拉伯遗产街区。占领当局继续在该地区开展挖掘工作。今年1月,以色列的挖掘内容揭示了一些代表被拆毁街区的部分房屋和小巷的遗迹。但在几天后,以色列人又抹掉了与这一发现相关的一切内容,因为这些内容所提供的信息,与他们提供的宗教和历史叙事完全相反。
直到今天,考古和挖掘仍未在耶路撒冷停止,也许最近的一次发现是1月25日被占领当局揭露的事实。当时,以色列文物管理局在老城区最繁忙的街道之一——苏莱曼苏丹大街的中心,发现了一条环绕整个耶路撒冷老城的壕沟,其宽度不低于10米,深度从2米到7米不等,并且已经有超过1000年的历史。这一发现表明了耶路撒冷城内庞大而复杂的防御工事,而这一点长期困扰着考古学家。
右翼的抢夺
“这是对一切的攻击,是对以色列遗产的攻击。我们的历史不能在这个国家的心脏地带被践踏或被抹去。以色列政府和以色列军队必须守卫这个地方并起诉那些暴徒。
乍一看,所谓的“西岸北部定居点委员会”负责人尤西·达甘所说的这些话,可能是指以色列的犹太会堂,或者处于占领国控制的土地上的犹太宗教建筑,但奇怪的是,达甘在这次演讲中指的却是塞巴斯蒂亚镇。根据《奥斯陆协议》的规定,该镇属于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的责任范围,并且其中只居住着巴勒斯坦人,而更加奇怪和挑衅的是,这样的反应是针对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在可追溯至近3000年前的迦南古城的古老石头上升起巴勒斯坦国旗之举,而此举只是为了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比利时政府的赞助下修缮该广场,以恢复其接待游客的能力。
此事并不仅仅停留在声明之上,仅在2018年至2019年期间,占领当局便曾150余次下令降下巴勒斯坦国旗,并使用炸药摧毁其桅杆,并且以吞并塞巴斯蒂亚的古迹区域为目的,持续冲闯和侵入该地区,并企图将该地区与附近的马苏迪亚地区联系起来,以建立所谓的“以色列国家公园”。此外,以色列政府还在附近的定居点兴建了酒店,以促进其定居目标的实现。
在这样的背景下,以色列占领当局致力于在巴勒斯坦的纳比塞缪尔村庄的土地上建造“最大的国家公园”。在过去28年的时间内,占领当局致力于开发这个所谓的“纳比塞缪尔国家公园”,并期望将这个位于耶路撒冷西北部山顶的村庄转变为迪士尼乐园,而为了达到这个“娱乐”目的,以色列不止一次地拆毁当地居民的房屋。
在隶属于占领当局总理内塔尼亚胡政府的极右翼队伍之中,达甘并不是唯一一位提出这种观点的人。相反,有许多官方人物都同意这种说法,其中最著名的是极端主义拉比阿米查伊·埃利亚胡——自从担任内塔尼亚胡政府的遗产部长以来,他从未停止攻击巴勒斯坦人保护文物的行动,正如他最近在一份声明中所说的那样——抹去撒马利亚(犹太人对西岸的称呼)的古迹,就是要从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抹去犹太人的存在,而为塞巴斯蒂亚而战就是以色列的战争。
埃利亚胡不仅发表了声明,还承诺推动以色列政府开发该遗址的决定。他在今年2月初实现了这一目标,当时,占领政府批准拨款数亿谢克尔的资金,用于负责约旦河西岸的古代遗址的办公室,并使之从耶路撒冷和遗产部独立出来,而这是为了“加强反制措施,防止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破坏朱迪亚-撒马利亚地区的文物”。
有一起事件揭示了以色列系统性地盗窃巴勒斯坦遗产,并将许多被掠夺物品走私至被占领土之外的行径。在今年1月,美国归还了一个由象牙制成的挂架,用于在祭祀神灵和死者的仪式中将香放在火与铜上,原来归巴勒斯坦文物部拥有。而这场归还行动发生在巴勒斯坦人发起的一场媒体大战之后——他们要求归还从约旦河西岸库姆镇(处在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控制之下)掠夺的具有2700年历史的文物。
这件巴勒斯坦文物在2003年被美国亿万富翁迈克尔·斯坦哈特以仅6000美元的价格从以色列古物商吉尔·查亚手中购得,随后被运往美国。在曼哈顿地区检察官对斯坦哈特(以色列博物馆最著名的捐助者之一)进行多国刑事调查之后,这位美国亿万富翁同意交出价值约7000万美元的180件被盗文物,以换取自身不被起诉。
尽管美国在同一次行动中向占领国归还了39件被盗物品,其中部分是从约旦河西岸被国际法定性为被占领的土地上被掠夺的,但犹太极端分子的声音还是开始猛烈攻击美国,其中也包括埃利亚胡的声音——他要求审查美国政府将该文物归还给巴勒斯坦人的合法性,并呼吁吞并被占领的约旦河西岸的文物,因为这里是“犹太民族的讨拉内核,与以色列国密切相关”,此外,埃利亚胡当时还在Facebook上承诺,“绿线两边的所有遗产都将得到充分的保护。”
那么,对以色列政府中的极右翼势力加强其在约旦河西岸掠夺巴勒斯坦文物的运动的恐惧,似乎完全合理的,尤其是鉴于西岸的考古发掘已由民政当局的文物官员管理,而这是占领国“国防部”的一部分。另一方面,以色列议会内的极端成员正在努力让以色列文物管理局完全控制考古遗址和巴勒斯坦文化遗产,旨在以不符合历史事实的希伯来色彩叙事,来篡改该地区的过去和历史,而巴勒斯坦人正在努力保护他们国家的历史,尤其是在以色列已经窃取了他们大部分现实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