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任总统威廉·鲁托:如何从街头变为肯尼亚总统

肯尼亚副总统兼候任总统威廉·鲁托 (美联社)

8月15日周一,肯尼亚独立选举和边界委员会宣布副总统威廉·鲁托在8月9日的民意调查中获胜。

该公告表明,在肯尼亚第五任总统的竞争中,鲁托胜过他的两位前领导和盟友,即常年有抱负的拉伊拉·奥廷加及其支持者现任总统乌胡鲁·肯雅塔。

在竞选活动中,鲁托巧妙地避开肯尼亚政治的一个主要因素——种族问题。

相反,由于他出身卑微且其竞争对手来自的政治家族,鲁托将竞选描述为富人和穷人之间的阶级斗争。

内罗毕大学发展研究所(IDS)发展研究教授卡鲁蒂·坎宁加(Karuti Kanyinga)在半岛电视台的采访中表示,通过这么做,他“以不平等和贫富差距为题进行动员”,还“打破了沿着种族界限的政治动员的一般格局。”

“握手”

肯雅塔和资深反对党领导人奥廷加在政治舞台上斗争多年,连续在2007年、2013年和2017年的总统选举中争吵不休。

在奥廷加抵制2017年重选(当时是肯雅塔获胜)之后,他们在2018年和好。他们似乎一直都在争吵,不确定是不是一直都有,但肯定是有的。

双方达成了和解,此事即目前在肯尼亚政治中被称为“握手”的开创性事件。在肯雅塔第二个五年任期结束后,奥廷加取代了鲁托成为接替肯雅塔的“建制派候选人”。

在竞选中,鲁托的阵营坚称,肯雅塔连任后注意力分散,偏离了此前商定的治理议程。

在肯雅塔政府的领导下,公共债务从2013年的1.89万亿先令(当时为219.5亿美元)上升到现在的8.59万亿先令(718.5亿美元)。原因是,该政府依赖于急需的基础设施项目的贷款。此外,失业率也很高。这些让肯尼亚人感到十分失望,其中三分之二的人年龄都在35岁以下。

而刚好新冠疫情蔓延和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也发生在这两年之内。这两件事情严重扰乱了粮食供应,提高了生活成本。

因此,鲁托将这些话题作为武器,让肯尼亚人投票以保住性命,而非保住他们的血缘关系。

肯雅塔大学政治研究教授兼鲁托顾问爱德华·基西安加尼(Edward Kisiangani)告诉半岛电视台称:“他和那些去超市却没钱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人感同身受。”

他还表示,“奥廷加是一个软弱的总统,他提出的国家项目毁了我们的经济。而鲁托所提出的经济蓝图则有望改变许多人的生活。人们都把这一蓝图视为通向经济繁荣的康庄大道。”

一段“坏血”的历史

但在鲁托仅针对民众不断上涨的生活成本进行抨击的时候,种族问题总是隐在背后的。

事实上,55岁的鲁托在他出生前8个月就注定了他要走上总统的道路。因为他最终将在半个世纪后要承担以下这两个男人来自的两个种族之间的裂痕。

1963年,肯尼亚从英国殖民统治下获得独立,乔莫·肯雅塔和贾拉莫吉·奥廷加分别成为这个新生国家的总统和副总统。他们的政党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KANU)主要来自基库尤和卢奥族,即这两个人所来自的部落。

两人因意识形态分歧而闹翻,乔莫·肯雅塔于1966年4月辞职。随之而来的争吵分歧十分严重,并最终从个人层面扩大到了公共层面。

到1966年12月,当鲁托出生在大裂谷的埃尔多雷特附近的卡马古特(Kamagut)时,肯雅塔这边基库尤斯人和奥廷加这边的卢奥人这两个肯尼亚最大民族几乎没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多年来,这些紧张局势不断侵蚀社会政治格局,断断续续地显露出危机的表象,尤其是在肯尼亚四位总统中基库尤斯族人就占了三位的情况下。

丹尼尔·阿拉普·莫伊(Daniel Arap Moi)是个例外,他像鲁托一样是卡伦金族人,原来是一个在肯尼亚农村照料家里的牛群的乡村男孩,而后变成了总统。

鲁托的路线

1991年回归多党政治后,执政的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KANU)成立了一个青年联队。其目的是在第二年大选前吸引年轻选民,帮助莫伊获得第四个任期。该联队被称为KANU青年(YK92),正是它将领导人之一的鲁托带到了国家的政治意识形态中。

到1997年,年仅31岁的鲁托所具有的政治策略足以击败长期任职的埃尔多雷特北选区议员,一位名叫鲁本·切西尔(Reuben Chesire)的资深政治家。

鲁托在植物学、动物学和植物生态学领域攻读学位,之后还获得了博士学位。与此同时,他还在议会和内阁中担任职务。在2002年支持肯雅塔的总统竞选后,他又在五年后放弃了自己的候选人资格,而是支持奥廷加的第二次总统竞选。

2013年,鲁托与肯雅塔一起竞选公职。但2007年选举后的发生暴力事件导致数百名肯尼亚人死亡,超过50万人流离失所,从而成为了主要话题。

国际刑事法院(ICC)指控这两个人犯下了危害人类罪,因为他们涉嫌在上述事件中煽动暴力。所以,他们最终被选为公职,但放弃了参加审判的豁免权。

在他们被释放后,经常探访教堂并向教堂捐款的鲁托表示,他相信自己的“正义与胜利之神”会为他平反。

在2014年肯雅塔受审期间,鲁托担任了三天的代理总统。而作为肯尼亚最高权力公民的那段短暂经历可能增强了他的信念,即他注定要成为总统。

在支持奥廷加和前三位总统的竞选活动后,鲁托利用他们以及他自己的网络建立了联盟。例如,胡鲁·肯雅塔的堂兄坎乌·穆伊盖(Kung’u Muigai)、前奥廷加竞选经理埃鲁德·奥瓦洛(Eliud Owalo)和奥廷加的长期盟友约翰斯通·穆萨马(Johnstone Muthama)以及前副总统卡隆佐·穆萨马(Kalonzo Musyoka),他们都加入了鲁托的联盟。

由于肯雅塔在“握手”后将鲁托从主要的政府职能之中剔除,他招募了新的副手,包括那些在执政党朱比利党(Jubilee Party)中被边缘化的政客。

很快政府一分为二,一派支持肯雅塔,另一派则忠于鲁托。

他的民粹主义肯尼亚宽扎(Kenya Kwanza)(在斯瓦希里语中意为肯尼亚优先——超越精英)运动不仅针对他的支持者,还针对失业青年和反对派地区。

他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在街上兜售鸡肉和花生的骗子,承诺提供一个比奥廷加和肯雅塔时期所做过的或者他们可以做的更好的经济解决方案。

尽管存在对其腐败的指控,以及2013年法院针对他掠夺土地一事还做出了裁决,但他经常援引“影子政府”(Deep State)这个说法,谈论一个强大的精英如何颠覆人民的意志。

“同样的问题”

在一次选举中,鲁托还呼吁了肯尼亚最大的投票群体基库尤人。即使他没有直接提到种族,而他们的亲属也还没有在主要政党的选票中名列前茅。

他选择了一个基库尤人、立法者、经验丰富的活动家,也是肯雅塔的前私人助理里加西·加查瓜(Rigathi Gachagua)作为他的副手。

他们多次参观了也被称之为基库尤之地(Kikuyuland)的肯尼亚山地区,就像肯雅塔和鲁托在2013年至2017年期间所做的那样,而当时前者告诉其亲属投票给后者作为他的继任者。

那时,肯雅塔就像他父亲几十年前对他的对手所做的那样多次诋毁奥廷加。而他在2022年选举前回到他的亲戚那里说了与之前相反的话,但只有少数人按照他的意愿投票。

候任总统在肯雅塔的家乡获得了胜利,还赢得奥廷加的竞选伙伴玛莎·卡鲁阿(Martha Karua)的支持。她被视为社会正义的倡导者,但在她的基库尤族同胞中却是一个政治局外人。

据当地媒体《民族报》(The Nation)的一项分析显示,鲁托三分之二的选票来自肯尼亚山地区的10个县(主要是基库尤人居住)和大裂谷的7个县(主要是卡伦金人居住)。

基西安加尼告诉半岛电视台称,“许多支持拉伊拉竞选的人将鲁托描述为一个入侵宫殿的人”。他还表示,“所以基库尤人的官兵和任何其他肯尼亚人有着同样的问题,即他们不认为要因为是同族人而支持肯雅塔(和他的候选人)。”

对于主要是基库尤人聚集区的穆朗加县(Muranga)的长老委员会负责人基里·乔布(Kiarie Ciombou)来说,结果证明了鲁托的努力是有效的。

他告诉半岛电视台称,“通过他的策略和坚持,鲁托设法获得了肯尼亚山地区的选票”。他还表示,“四年来特别关注一个地区的声音的人(鲁托)所进行的竞选活动必定会取得胜利。”

来源 : 半岛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