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将民主从技术的魔掌中拯救出来?
美国经济经历了许多转变,其中最突出的可能要属巨型互联网平台的发展——包括亚马逊、苹果、Facebook、谷歌和推特在内的科技巨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力,从而构成了对作为一种统治制度的民主的威胁。
以上述观点为前言,3位资深研究人员和学者在美国杂志《外交事务》上发表了一篇联合文章。
他们认为,尽管这些平台方便易用,但是这些占据主导地位的大型公司的出现,却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这不是因为它们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而是因为它们对政治沟通存在极大的控制。
这3位作者分别是来自斯坦福大学弗里曼斯波利研究所的学者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杜克大学法学和商学教授巴拉克·里奇曼(Barak Richman)、斯坦福大学管理科学与工程教授阿西什·高尔(Ashish Goel)。他们认为,这些大型公司目前控制着信息的传播和政治动员的协调,其控制程度对运作良好的民主制度构成了特有的威胁。
反垄断法
虽然欧盟试图对这些平台执行反垄断法,但是美国却在最初表现出冷漠的态度,而现在,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州检察长联盟已经对这些平台的垄断权力的潜在滥用展开了调查,而在今年10月,美国司法部甚至对谷歌提起了反垄断诉讼。
科技巨头的批评者,包括害怕这些平台被国内外的极端分子所操纵的民主党人,以及认为大平台对保守派持有偏见的共和党人。
与此同时,由一群富有影响力的法律学者所领导的、日益发展的知识运动,也在寻求重新解释反垄断法,以对抗这些平台的霸权地位。
未就如何回应达成共识
尽管各界已经对大型科技公司对民主构成的威胁达成了一致,但是对于如何应对这种威胁,却几乎没有达成共识。
根据这篇文章,部分人认为美国政府应该努力拆分Facebook和谷歌,而另一些人则呼吁制定更为严格的法规,以限制这些公司利用用户数据。
然而,很少有学者承认这些平台造成的政治危害比经济危害更加严重,也很少有人像他们这样,思考过在消除平台作为内容守护者的角色的基础上,有哪些切实可行的前进道路。
然而,在3位学者看来,这种方法需要邀请一批新的、富有竞争力的“中间”公司,以允许用户选择如何向他们提供信息,而这种方法很可能会比任何“幻想的”努力都更能有效地拆解这些公司。
将消费者利益最大化
资深学者、美国前司法部长罗伯特·伯克认为,反垄断法应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将消费者的利益最大化。
在他看来,一些公司之所以发展得如此之大,是因为它们比竞争对手更有效率,因此,任何试图拆解它们的企图,都只是在惩罚它们的成功。
这些学者反对以诺贝尔奖获得者米尔顿·弗里德曼和乔治·斯蒂格勒为首的所谓“芝加哥学派”的“放任主义”——这两名学者都对经济监管持怀疑态度。
“芝加哥学派”认为,如果必须要构建反垄断法以最大限度地提高经济福利,那么这项法律也应当高度自律。无论以何种标准衡量,这一学派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功——它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法官和律师,并且控制了美国的最高法院。
对垄断持宽松态度
在美国前总统罗纳德·里根执政期间,美国司法部采纳了该学派的诸多原则,并努力将其编纂成文,此后,美国的反垄断政策在很大程度上采取了宽松态度。
而今天的“后芝加哥学派”认为,反垄断法应该得到更严格的执行,因为不受监管的市场无法阻止反竞争的垄断的兴起和发展。
诚然,数字市场显示出了与传统市场不同的某些特征,其中一个原因是,数据成为了当前时代所需的世界货币,而一旦像亚马逊或谷歌这样的公司收集到数亿用户的数据,它们就会进入全新的市场,并击败缺乏类似优势的现有公司。
而另一个原因在于,这些公司从所谓的“网络效应”中受益匪浅,因此,网络的规模越大,它们对用户的用处就越大,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的互动循环,从而使一家公司主导市场。
部分公司吞并了它们的竞争对手
与传统公司不同,数字空间公司并不是为了市场份额而竞争,而是为了市场本身而竞争,它们甚至可以像Facebook收购Instagram和WhatsApp那样,吞并潜在的竞争对手。
控制大型科技公司的经济理由非常复杂,但是更具说服力的政治论点在于,在线平台造成的政治伤害比任何经济伤害都更加令人担忧。根据这篇文章的观点,这些公司的真正危害并不在于它们对市场的扭曲,而在于它们对民主的威胁。
其中最大的恐惧是,这些平台获得了如此之大的权力,以至于它们可以有意或无意地影响选举。
面对这种担忧,批评人士呼吁平台对其传播的内容承担更大的责任,并要求推特屏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误导性”推文,或者验证其内容的真实性。
此外,他们还抨击了Facebook声称不会控制政治内容的言论。
政治偏见
保守派人士主要是在抱怨这些在线平台所持有的政治偏见,并声称当前运营平台的人士——例如亚马逊的杰夫·贝佐斯、Facebook的马克·扎克伯格、谷歌的桑达·皮查伊和推特的杰克·多尔西——倾向于采用进步的社会思想,尽管他们的首要动机仍在于个人利益。
没有一个自由民主国家会愿意将政治权力交到可能具有善意的个人手中,而这就是美国需要对这种影响力加以制衡的原因。
这篇文章得出结论称,极端主义团体在离开互联网边缘并进入政治主流时,便会危及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