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穆特沦陷:俄罗斯人如何设法部署并重新控制乌克兰?

2023年5月31日,在乌克兰顿涅茨克地区阿夫迪伊夫卡附近,乌克兰军人向俄罗斯军队发射火箭 (路透)

从俄罗斯人进入乌克兰的那一刻起,克里姆林宫普遍认为,这将是一个速战速决的行动,大约需要两周到几周的时间,并以基辅落入他们手中而告终。然而,有两个因素导致这种想法无法成为现实,首先是莫斯科没有预料到的乌克兰的顽强抵抗,其次是西方前所未有地为乌克兰军队提供训练和武器支持。

这些变数、战争的持续时间以及随之而来的高昂的物质和人力成本,导致俄罗斯军队在入侵的第一年和第二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在乌克兰领土上的阵地发生了变化,特别是随着乌克兰军队在一些关键领域取得显著进展。一些报道称,俄罗斯人在此期间每天花费约9亿美元。此外,由于西方的压力以及俄罗斯经济的影响,制造武器所用原材料的供应急剧减少。这导致另一方的一些政客(乌克兰人和他们背后的北约)觉得俄罗斯可能会试图通过任何合适的政治方式迅速结束战争。

2023年1月,俄罗斯控制下的乌克兰领土 (半岛电视台)
2022年3月,俄罗斯人控制下的乌克兰领土 (半岛电视台)

但这也没有发生。根据总部位于伦敦的皇家国防安全联合军种研究所(RUSI)最近的一份研究报告,俄罗斯人巧妙地适应了这种冲击,开始调整自己以打一场持久战,然后他们重新部署策略以适应新的现实,使他们能够在某些领域再次取得进展或至少保持之前的收益。

位于扎波罗热的大门

基本上,这种战术修改在俄罗斯步兵编队中很明显,这些编队过去以“营战术群”或简称“BTG”的形式组成。这是一种联合武器机动部队,代表了俄罗斯军队在地面上的主要工具。通常由一个典型的机械化步兵营组成,该营由2到4个连组成,并辅以防空、炮兵、工程和后勤支援部队以及一个坦克连。

2021年8月,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表示,全国约有170个这样的营,每个营约有600-800名官兵,其中约有200名步兵,装备有约10辆坦克和40辆装甲车。这些部队在战争的第一年就已部署,然而随着军队预算的明显耗尽以及此类营在其单位之间协调方面出现致命弱点,俄罗斯陆军恢复实施一种非正式系统,该系统涉及创建四种不同类别的步兵:专业级、突击级、线列型和一次性步兵。

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 (路透)

专业步兵接受最高级别的培训,以完成分配给他们的任务,通常是狙击小队或重型武器。与此同时,突击步兵包括伞兵和海军陆战队等精锐部队以及瓦格纳集团的一些雇佣兵,他们会接受额外的训练,被俄罗斯军方视为“宝贵的技能资产”。

至于线列步兵,他们则通常接受较弱的训练,负责不需要此类训练的任务,例如演习、留在防御区、支持最有价值的步兵编队(专业型和突击型)。在俄罗斯步兵等级制度的最底层是“一次性步兵”,其中包括来自乌克兰东部的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地区的新兵,俄罗斯曾宣布这些地区为独立共和国,还有瓦格纳集团监狱的其他人,以及几乎没有受过训练的平民。他们只配备小型武器,派小队参战。

目前,俄罗斯人正在努力根据战术需要将这些不同类别的步兵部队部署到战斗中,而不是用重型武器和训练来支撑士兵个人,他们将此事限制在特定类别,这节省了大量财务成本,并提高了某些专门执行更困难任务的团队的能力。这有助于解决战术营群的问题,但是也引起了新的问题,即受过较少训练的群体面临更大的风险,因此在死亡人数中所占比例明显偏高。

战争之神

同样的战术变化可以从俄罗斯炮兵行动的格局中清楚地看出,这是俄罗斯军队的心脏,或者正如约瑟夫·斯大林曾经称之为的“战争之神”的那样。在俄罗斯入侵的第一年,每个营战术组分配一到两组(6至16件)榴弹炮,还有一组(6至8个)火箭发射器或所谓的多管火箭炮。

现在用于乌克兰战争的俄罗斯152毫米榴弹炮2A65“Msta-B” (维基百科)

2023年第一季度,我们可以注意到,与2022年的每天2万至6万 发导弹发射率相比,俄罗斯大炮的射速明显下降到每天1.2万至3.8万发导弹。此外,俄罗斯炮兵最常用的炮弹口径发生了明显变化,152毫米口径的使用减少,120毫米迫击炮的火力显著增加(比此前弱)。

造成这种脆弱性的原因不仅在于俄罗斯炮弹的产量与战场上的需求相比非常不足,或者导弹弹药数量不足以满足所需的供应,也在于乌克兰军队使用的美国“海马斯”系统进行的袭击,这扰乱了补给线并摧毁了库房和炮兵部队,以及西方远程、高精度榴弹炮产生的巨大影响。

美国导弹发射器M142“海马斯” (维基百科)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俄罗斯军队也很好地适应了这些变化,方法是引入新战术来重新考虑炮兵射击计划,这些新战术基于炮兵打击决策转变为更大、更多样化的较小决策点,重点关注在单位更广泛行动的背景下确定袭击的最佳时机。

这导致了四类炮兵部队的出现,第一类是从移动点开火,通常是为了摧毁敌方炮兵连,第二类是通过保持持续的炮火火力来保护地面部队,第三类则是在地面上进行移动机动,以确保较重的子弹更准确地到达目标(在这种情况下,炮兵配备的是我们之前谈到的“专业”类别的步兵师)。

至于最后一类炮兵,就是用来压制敌人的。在此背景下,俄罗斯人使用了多种战术,例如,如果他们知道乌克兰人准备进攻,就用重炮火力覆盖该地区,以阻止其实施计划。而如果俄罗斯人从受到攻击的阵地撤退,一旦乌克兰军队试图占领它,他们就会用炮火把此处填满。

俄罗斯导弹震动基辅 (半岛电视台)

除此之外,炮台的位置不再是地坑,而是将大炮隐藏在地表上方的木块中,每次命中它都会移动到不同的射击位置,并且在每个射击位置我都预先放置了足以进行目标打击的子弹数量。以上种种,减少了炮弹的浪费,找到了一个灵活的解决打击库存和补给线问题的办法,总的来说,尽管射击率明显下降,但这些新战术有助于保持俄罗斯炮兵部队在战场上的优势地位。

武赫莱达尔:坦克大屠杀

同样的灵活战术变化模式也发生在坦克上。自乌克兰战争开始以来,俄罗斯已经损失了近2000辆坦克。特别是在2022年10月在顿涅茨克东部的武赫莱达尔市发生战斗后,俄罗斯人注意到了这一巨大的损失,乌克兰官员将此称为“战争中规模最大的坦克战”,期间击毁了130多辆坦克。

乌克兰战争期间被摧毁的先进俄罗斯陆军T-90M坦克 (维基百科)

长期以来,俄罗斯军队倾向于将无人支援的坦克中队直接推入乌克兰的伏击区,导致大量这些坦克被摧毁,特别是乌克兰人使用相对便宜但非常有效的反坦克系统,例如FGM-148“标枪”。它是一种像RPG一样的便携式系统,为美国陆军服务,射程2000米,具有重量轻、操作方便等诸多优点。但更重要的是,它遵循“发射即可”技术,使射手无需准确瞄准即可击中目标。这要归功于导弹内部的电子设备和热和光学传感器,它们可以跟踪来自坦克发动机或其表面上的任何热源的热量。

俄罗斯通过使用坦克进行“作战渗透”来开始战争,这是我们之前谈到的战术营群的一部分。然而,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俄罗斯开始在似乎合适的渗透情况下使用坦克,并结合各种决策点。就最近以有利于俄罗斯而告终的巴赫穆特战役而言,坦克显然没有被用来穿透,而是主要用作火炮和火力支援工具。

此外,俄罗斯人为他们的坦克提供了抗热材料,以降低反坦克导弹的精度。俄罗斯军队还发现,在黄昏和黎明时与坦克作战是非常合适的,这时候坦克车体温度更接近周围环境温度,这能够将乌克兰人大量使用的“标枪”导弹和其他系统区别开来。

无人机地狱

除此之外,俄罗斯军队在电子战领域取得了真正的进步。最近,击落乌克兰无人机的速度增加到每月约1万架。无人机战争是乌克兰早期成功遏制俄罗斯前进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过了一段时间,俄罗斯显然在这一领域的能力已经进步了。在近750公里的前线,俄罗斯大约每10公里就有一个主要的电子战系统。

Shipovnik-Aero系统 (维基百科)

这得益于先进的俄罗斯系统,例如可以安装在越野卡车上且难以被发现的Shipovnik-Aero干扰站。它可以抑制巡航控制信号,侵入机载系统,并在10公里半径内以高达一英寸的精度定位控制无人机。

Shipovnik-Aero系统产生强烈干扰,完全阻断无人机控制信号,甚至可能导致飞机切断原来的信号,代之以一种特殊的信号,这种信号可以指挥飞行并推动它降落在你指定的任何地方。最重要的是,从检测到行军到抑制其控制信号,该系统的运行时间不到一分钟。除此之外,该系统不仅是为反无人机战而设计的,而且还可以抑制呼叫控制中心和蜂窝网络、Wi-Fi和其他网络的信号。

总之,俄罗斯人似乎在他们在乌克兰的第一年就意识到电子战至关重要。他们每天都在研发电子战结构,实现了对乌克兰电磁信号的真正拦截,破解了乌克兰武装部队广泛使用的摩托罗拉256位加密战术通信系统,并实施了一系列欺骗行动。虽然乌克兰在无人机领域上还是具备优势的,但随着俄军的适应,与战争最初几个月相比,它失去了倾覆战场结果的能力。

前所未有的战争 (半岛电视台)

当然,以上只是俄罗斯军队为了重新控制乌克兰土地而协调各种职能的战术发生根本性和系统性变化的例子,它这几个月已经能够取得一些进展,解决一些问题,其中一些与乌克兰人的反击有关,一些与力量之间的协调有关,还有很大一部分与经济问题和弹药生产线有关。

所以,与许多西方军阀的假设相反,俄罗斯人似乎正在巧妙地适应新出现的威胁。但当然,那是在遭受巨大损失之后才实现的,这也不意味着战争已成为他们的野餐,进攻行动的执行还存在比较明显的问题。但是,这种灵活的变化表明,俄罗斯熊的箭袋仍有许多可以改变战争进程及其预期的招数。


资料来源:

1.本报告主要基于皇家国防安全联合军种研究所发表的题为《绞肉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第二年的战术》(Meatgrinder: Russian Tactics in the Second Year of Its Invasion of Ukraine)的研究论文

来源 : 半岛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