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需要休息”：刚果民主共和国冲突重燃刚果战争的黑暗记忆

在刚果民主共和国 (DRC) 部分地区，随着 M23武装的不断推进，社区居民正准备迎接战争或逃往安全地区，M23武装最近几周占领了东部主要城市戈马和布卡武，留下一片废墟。

联合国称，M23武装得到邻国卢旺达的支持，该组织还已逼近主要采矿中心瓦利卡莱，尽管金沙萨悬赏 500 万美元捉拿 M23 领导人，但这并未减缓该组织的行动。

在 M23 向北基伍和南基伍进军的同时，乌干达军队加强了与刚果民主共和国接壤的伊图里省的部署，距离M23武装控制的地区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乌干达军队表示，他们正在与刚果民主共和国境内数十个武装团体中的两个——民主同盟军 (ADF) 和刚果发展合作社 (CODECO) 交战。刚果发展合作社最近在 2 月份对平民发动袭击，造成至少 51 人死亡，促使乌干达派遣更多士兵，以增加其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境内 5,000 人的部署。

对于政治观察家来说，卢旺达和乌干达士兵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不断增加，是对痛苦过去的可怕重演，他们担心如果不加以遏制，可能会再次引发更大规模的地区战争。

非洲战略研究中心分析师保罗·南图利亚告诉半岛电视台说，“我们确实看到了第二次刚果战争的翻版，参与者相同，但配置略有不同。”他指的是两国在 1998 年卢旺达和乌干达军队入侵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大非洲战争”中发挥的主导作用。

几个非洲国家也纷纷效仿，支持刚果民主共和国或卢旺达领导的一方，以及双方数十个当地民兵组织。结果引发了一场人道主义危机，估计有 500 万人死亡，刚果民主共和国掠夺了黄金等矿产资源；出现了包括 M23 在内的数十个武装团体。

当时，全球数千人抗议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暴行，呼吁停止抢劫和杀戮。如今，刚果民主共和国矿山的非法采矿和走私活动仍在继续，武装团体活动造成的死亡和流离失所也依然存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矿山提供了全球 70% 的钶钽铁矿和钴矿，这些矿石用于驱动电子产品。

南图利亚补充说：“人们对政治谈判的兴趣不大，国际压力和强制措施没有像以往危机那样起到威慑作用。”他指的是欧盟暂停对卢旺达的军事援助，以及美国对卢旺达军队主要官员的制裁。

干涉的历史

三十多年来，刚果民主共和国一直处于低强度暴力冲突的阵痛之中。在此期间，有 600 多万人丧生，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造成这一事件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包括：基加利对刚果民主共和国窝藏 1994 年胡图族针对图西族的种族灭绝后逃亡的反卢旺达反对派武装表示不满；刚果图西族与邻国之间的种族紧张局势；刚果民主共和国东部地区矿产资源争夺战；以及刚果政府的腐败。

卢旺达入侵刚果民主共和国引发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刚果战争（1996-1997 年和 1998-2003 年），因为基加利声称正在追捕逃过边境的胡图族种族灭绝者。1994 年，保罗·卡加梅总统的军队在卢旺达掌权后，逃亡的胡图族聚集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难民营中，在那里再次对图西族发动袭击。

卡加梅和他的军队在基加利掌权前曾在乌干达接受多年训练，乌干达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加入了卢旺达一方。随后，两国都支持由洛朗·卡比拉领导的刚果叛军推翻独裁者蒙博托·塞塞·塞科总统。当时，蒙博托在该地区有许多敌人，包括安哥拉、布隆迪、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和南非在内的多个国家向卡比拉提供了武器。

然而，当卡比拉 1997 年掌权后倒戈，命令卢旺达和乌干达军队在一天之内撤出刚果民主共和国时，基加利开始心生报复。1998 年，卢旺达和乌干达再次入侵，支持图西族民兵占领刚果民主共和国东部资源丰富的地区。卡比拉成功争取到了其他非洲国家的支持，包括纳米比亚、津巴布韦、苏丹、乍得和安哥拉，这些国家在新政府的领导下已经倒戈。联合国部署了维和部队，即联合国驻刚果稳定特派团。卡比拉还争取到了刚果民主共和国东部胡图族民兵组织的帮助，加深了与被视为亲卢旺达的刚果图西族之间的种族紧张关系。

抢劫和侵犯权利

刚果战争于 2003 年结束，但低强度暴力事件仍然存在，导致一些专家表示战争实际上从未结束。

事后，包括联合国在内的多份报告指责卢旺达和乌干达以胡图族平民为目标，并抢劫和走私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咖啡、钻石、木材、钶钽铁矿和其他资源。乌干达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的亲属，包括他的弟弟萨利姆·萨利赫和萨利赫的妻子乔维娅·阿坎德瓦纳霍，被指认是参与非法物品交易的公司经营者，尤其是在第二次战争期间。刚果政客和士兵也涉嫌参与其中。

一份联合国报告写道，“自然资源开采变得越来越有吸引力，不仅因为它使这些团体能够为他们的战争努力提供资金，而且因为对于大量政治/军事领导人来说，这是个人致富的来源。因此，自然资源逐渐成为战争背后的驱动力。”

报告中还指责“愿意处理这些商品的外国买家”，包括刚果民主共和国和多个国家的贸易商。2005 年，澳大利亚-加拿大矿业公司 Anvil 被指控为刚果军队提供后勤支持，帮助其暴力镇压刚果民主共和国南部的一场小规模起义。

2022 年，国际法院 (ICJ) 裁定坎帕拉“违反国际法”，并命令乌干达向刚果民主共和国支付 3.25 亿美元，以弥补战争期间的损失和损害。坎帕拉已开始分期付款，预计将于 2027 年完成。尽管刚果民主共和国也起诉了卢旺达，但国际法院无法就该案做出裁决，因为卢旺达不承认其管辖权。

在 2023 年最近的一场法律纠纷中，刚果民主共和国再次在坦桑尼亚阿鲁沙的东非法院起诉卢旺达，称其支持 M23武装，违反国际法侵犯了金沙萨的领土完整，该案仍在审理中。卢旺达一再否认支持 M23。

‘刚果民主共和国需要休息一下’

参与刚果战争的国家再次进入刚果民主共和国。又有一位刚果政治家向金沙萨进军，这次是反对派武装刚果河联盟 (AFC) 领导人康奈尔·南加（Corneille Nangaa）。南加曾担任选举专员，与刚果总统菲利克斯·齐塞克迪闹翻，然后于 2023 年 12 月与 M23 结盟。他现在领导 AFC-M23 联盟。

然而，驻阿克拉的刚果研究中心分析师坎巴勒·穆苏瓦利告诉半岛电视台说，刚果民主共和国最近邻国的干涉从未停止过。

刚果人穆苏瓦利告诉半岛电视台说，“当我们说乌干达和卢旺达再次进入刚果时，这是从他们离开并返回的角度来看的，”事实上，两国政府一直控制着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局势。

在整个非洲大陆，大多数政党在这次冲突中的立场相当明确：卢旺达对 M23 的支持得到了联合国的记录，联合国表示，目前约有 3,000 名卢旺达士兵正在支持反对派武装。在与卡加梅关系冷淡的总统埃瓦里斯特·恩达伊希米耶 (Evariste Ndayishimiye) 的领导下，布隆迪部署了至少 10,000 名士兵来支持刚果民主共和国军队。南非军队领导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 (SADC) 特派团，自 1 月以来一直与马拉维和坦桑尼亚士兵一起与 M23 作战。安哥拉和肯尼亚正在领导两次单独的和平谈判，而乍得正在考虑金沙萨提出的部署军队的请求。

然而，乌干达似乎是个变数。去年，联合国指控该国为 M23 提供支持，允许其领土被用来发动袭击，而乌干达军队目前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占领的地区距离 M23 控制区非常近，因此，分析人士认为可能存在某种勾结。但坎帕拉否认与 M23 有任何联系。

分析师南图利亚说，“乌干达是房间里的大象，”他补充说，坎帕拉正在玩一种模棱两可的平衡行为，一方面努力确保刚果民主共和国的一部分安全，另一方面承诺不阻碍 M23 的发展。

刚果民主共和国的资源仍然是这场冲突的焦点。到目前为止，M23 已经占领了北基伍和南基伍的大片地区，那里拥有大量的金矿和钴矿。有人猜测，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黄金一直在为该武装团体提供资金，该团体的高级武器和电信系统令分析师感到惊讶。联合国估计，M23 每月从非法黄金销售中赚取约 80 万美元。

分析人士说，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危机需要非洲国家做出大规模努力，让双方进行谈判，同时也需要对刚果民主共和国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其解决内部事务：齐塞克迪遭遇合法性危机，因为刚果民众普遍拒绝了让他连任的选举。随着 M23 的推进，该国军队的弱点和根深蒂固的腐败可能助长了刚果的防御能力。刚果图西族社区的边缘化感仍然很强烈，加剧了紧张局势。

穆苏瓦利说，金沙萨最近呼吁进行全国对话，以及由地区各方主导的和平谈判，这些都是重要举措。他补充说，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卡里姆·汗最近来访也很重要，他承诺起诉所有被指控在冲突中侵犯人权的各方，包括滥杀无辜和性虐待平民。

穆苏瓦利说，“我经常被问到，‘卢旺达政府呢？乌干达政府呢？’但没有人谈论[刚果]人民。”

“我们说，刚果人民必须活着，这样他们才能重建国家，造福非洲大陆。这就是为什么刚果民主共和国需要休息。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整个非洲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