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退出世卫组织对全球医疗保健意味着什么

几十年来,美国在决定全球卫生政策和计划的方向方面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卫生政策专家表示,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上任第一天就发布了三项行政命令,这可能预示着那个时代的结束。
特朗普下令退出世界卫生组织意味着,当世卫组织执行委员会2 月份召开下次会议时,美国可能不会出席。世卫组织由其成员国组成:194 个国家制定卫生优先事项,并就如何在国际紧急情况下共享关键数据、治疗方法和疫苗达成协议。如果美国缺席,它将把权力移交给其他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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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世卫组织将在全球卫生领导层中留下一个空缺,而这个空缺将由中国填补,”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曾在乔治·W·布什政府期间担任高级生物防御官员的肯尼思·伯纳德 (Kenneth Bernard) 表示,“这显然不符合美国的最佳利益。”
退出世卫组织并重新评估美国对国际援助的态度的行政命令,指出世卫组织“对新冠疫情处理不当”,并称美国的援助“破坏了世界和平”。在行动上,他们呼应了传统基金会保守政策蓝图“2025计划”中确定的优先事项。
这份长达 922 页的报告称,美国“必须做好准备”退出世卫组织,理由是世卫组织“明显失败”,并建议国务院对国际援助进行全面改革。
报告称:“拜登政府将国际卫生组织视为一个全球平台,在海外推行分裂的政治和文化议程,提倡堕胎、气候极端主义、性别激进主义和干预所谓的系统性种族主义,从而扭曲了国际卫生组织。”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医疗保健资助者之一——通过世界卫生组织和美国国际开发署 (USAID) 等国际和国家机构——美国的退出可能会削弱提供救命医疗保健和抗击致命疫情的努力,尤其是在没有能力这样做的低收入国家。
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全球卫生项目主任汤姆·博利基(Tom Bollyky)说,“这不仅使美国人的安全感降低,也使其他国家的公民的安全感降低。”
他补充说,“美国无法将自己与跨国健康威胁隔离开来,”指的是阻止来自疾病爆发国家的旅行者的政策,“有关旅行禁令的大多数证据表明,它们提供了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分散了各国在国内采取必要行动以确保其安全的注意力。”
占比不到美国 GDP 的 0.1%
从技术上讲,各国在收到正式通知一年后才能退出世卫组织。但特朗普的行政命令引用了他 2020 年的终止通知。如果国会或公众反对,政府可以辩称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特朗普于 2020 年暂停向世卫组织提供资金,这项措施无需国会批准。在新冠大流行的第一年,美国对该机构的捐款降至 1.63 亿美元的低点,落后于德国和盖茨基金会。前总统乔·拜登恢复了美国的会员资格和付款。2023 年,美国向世卫组织提供了 4.81 亿美元。
至于2024年,日内瓦研究生院全球卫生中心联席主任苏埃里·穆恩表示,拜登政府提前缴纳了2024-25年的两年期会费,这将支付今年的部分会费。
行政命令中提到“不公平的繁重付款”是退出世卫组织的理由。各国的会费占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一定百分比,这意味着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美国支付的会费通常比其他国家多。
世卫组织的资金约占美国全球卫生预算的4%,而这又不到美国每年联邦支出的0.1%。世卫组织的预算约为 34 亿美元,约为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 (CDC) 预算的三分之一,后者在 2023 年获得了 93 亿美元的核心资金。
世卫组织资助预防和治疗脊髓灰质炎、结核病、艾滋病毒、疟疾、麻疹和其他疾病的支持计划,特别是在难以在国内提供医疗保健的国家。它还应对冲突地区的卫生紧急情况,包括美国政府不开展业务的地方——加沙、苏丹和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部分地区等。
2020 年 1 月,世卫组织拉响了最高警报,向世界发出了新冠疫情的危险警报: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它审查了新冠病毒的诊断测试和潜在药物,定期向公众通报最新情况,并建议各国采取措施保护公民安全。
专家指出,该机构存在失误,但大量分析表明,美国是世界上因新冠疫情死亡人数最多的国家之一,其内部问题功不可没。
“所有国家都在 1 月 30 日收到了世卫组织关于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警报,”博利基说,“韩国、台湾和其他国家对此做出了积极回应——美国没有。”

“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借口”
尽管如此,特朗普的行政命令指责世卫组织“处理不当”疫情,未能“采取迫切需要的改革”。世卫组织通过涉及参与国投入的官僚程序做出了一些改变,例如,去年该组织通过了对其卫生紧急情况规定的几项修正案,其中包括关于透明报告和协调融资的规定。
日内瓦研究生院的穆恩表示:“如果特朗普政府试图推动特定改革一年,然后他们受挫,我可能会认为改革路线是可信的。但对我来说,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借口。”
“我不相信这些解释,”斯坦福大学的伯纳德说,“这不是钱的问题,”他补充道,“没有任何理由退出世卫组织,包括我们与中国的问题。”
特朗普指责世卫组织与中国未能公开调查新冠病毒的起源有关,他在行政命令中将其称为“不适当的政治影响”。
特朗普在 2023 年发布到社交媒体上的一段视频中说:“世界卫生组织可耻地掩盖了中国共产党的每一步行动。”
世卫组织多次呼吁中国保持透明度,该机构没有法律权力强迫中国或任何其他国家按照其所说的去做。这一事实也驳斥了特朗普的警告,即世卫组织正在谈判的一项大流行病条约侵犯了美国主权,相反,该协议旨在阐明各国如何在下一次大流行病中更好地合作。
特朗普的行政命令要求美国“停止就大流行病协议进行谈判”。这意味着,随着讨论的推进,制药业可能会失去最坚定的捍卫者之一。
在迄今为止的谈判中,美国和欧盟站在制药业的游说一边,要求严格维护药品和疫苗的专利权,他们反对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中等收入国家的努力,即在危机期间药品和疫苗供应短缺时,签署许可协议,允许更多公司生产药品和疫苗。《自然医学》杂志发表的一项研究估计,如果 2021 年全球有新冠疫苗可用,可以挽救 100 多万人的生命。
“一旦美国缺席——无论是好是坏——某些立场的压力就会减小,” 穆恩说,“在疫情协议谈判中,我们可能会看到对更注重公共卫生的知识产权方法的反对声音减弱。”
非洲联盟疫苗交付联盟联席主席艾尤阿德·阿拉基贾(Ayoade Alakija)表示,“这是一个地缘政治转变的时刻,因为美国正在让自己变得不那么重要。”
阿拉基贾表示,亚洲和非洲的新兴经济体现在可能会向世卫组织投入更多资金,改变政策,并制定此前遭到美国和欧洲国家反对的议程,而这些国家目前正努力应对乌克兰战争。“权力正在转移,”阿拉基贾说,“从长远来看,这也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世界。”
2025 计划的回响
然而,穆恩表示,短期内,世卫组织不太可能完全收回损失。来自美国的资金通常占其预算的 15% 左右。加上特朗普暂停国际援助 90 天的行政命令,资金短缺可能会使许多人无法获得艾滋病毒、疟疾和其他疾病的救命治疗。
另一个损失是通过世卫组织以及其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等机构的约 70 个中心进行的科学合作。通过这些网络,科学家们分享了研究成果,尽管各国之间存在政治争端。
第三项行政命令要求国务卿确保该部门的计划“符合美国优先的外交政策”,这是继暂停国际援助并审查其“是否与美国外交政策一致”的命令之后的命令。该命令称,美国这些援助“在外国宣扬与国家内部和国家间和谐稳定关系背道而驰的思想,导致世界和平不稳定”。
这些以及有关气候政策的行政命令与 2025计划所表达的政策议程保持一致。尽管特朗普和他的新政府已经与传统基金会的剧本保持距离,但 CBS 新闻回顾了 2025计划 38 位主要作者的工作经历,发现其中至少有 28 人在特朗普的第一届政府工作过。
2025计划的主要设计者之一是罗素·沃特(Russell Vought),他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担任管理和预算办公室主任,并再次获得提名。2025 计划的多位贡献者来自美国第一法律基金会,该基金会由特朗普顾问斯蒂芬·米勒领导,已对“觉醒公司”提出投诉。
2025 计划建议削减对专注于气候变化和生殖保健的项目和组织的国际援助,并将资源用于“加强自由市场的基础”,降低税收,并放松对企业的管制,以此作为实现经济稳定的途径。
几位专家表示,这些行政命令似乎与意识形态有关,而非战略定位。
白宫没有回应有关其全球医疗保健行政命令的问题。关于行政命令称美国援助“破坏世界和平”,美国国际开发署的一位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我们请您向白宫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