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如何培养非洲政变将军?
在震动中非和西非的尼日尔政变之前,尽管尼亚美处在动荡的政治和安全现实中,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将发生惊天动地的事情,事态发展含糊不清,无法预料到接下来将发生什么,这适用于被驱逐的总统穆罕默德·巴祖姆本人,他的周围是军队中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从总统卫队到美国情报部门本身,6 月 6 日,也就是尼日尔政变前几天,美国陆军特种作战司令乔纳森·布拉加在首都市中心的 101 号空军基地会见了尼日尔特种作战司令穆萨·斯劳·帕尔莫准将。
在那之前,帕尔莫只是接受过美国陆军专业训练的精锐部队指挥官,随后与他一起在布基纳法索、乍得、马里、毛里塔尼亚和尼日尔与武装团体作战,但三十多年来,帕尔莫过去是、现在仍然是华盛顿可接受的面孔之一,在此期间,他与包括“乔纳森·布拉加”在内的许多美国高级军官建立了友谊,他们拜访了他的家,在手机上保留了他的个人号码,人们普遍认为他代表了华盛顿这一代朋友的延伸,也是华盛顿未来的潜在盟友之一。
这些军事精英也代表了被驱逐的总统巴祖姆本人学派的自然延伸,该学派主张通过打击伊斯兰武装团体来保护美国和西方利益的政策,并防止尼日尔成为俄罗斯和瓦格纳集团的另一个非洲前哨基地。帕尔莫和美国人之间的接触仍在继续,直到政变当天早上,这种形象崩溃了,在他们看来,他是一个不相信自己在整个职业生涯中所表现出的任何事情的人,他甚至向尼日尔人民展示了自己——就像所有政变领导人一样——作为一个寻求将国家从“西方殖民主义”中解放出来的人,当他向美国人发送信息时倾向于俄罗斯时,完全令人惊讶:“如果失去美国的军事支持是我们为主权付出的代价,那就这样吧。”
新革命者
自上世纪六十年代获得独立以来,非洲大陆已经发生了200多次军事政变,其中一半是成功的,直到1980年,当时的 53 个非洲国家中有 43 个由军方统治,如今,有 18 位总统隶属于非洲军队或武装叛乱分子,统治着超过 1.14 亿人民,其中大多数是华盛顿的老朋友。
具体来说,非洲发生了八次得到“山姆大叔”默许支持或祝福的政变,就战区而言,分别是苏丹、马里(两次)、尼日尔、乍得、布基纳法索(两次)和几内亚,这些政变领导人中有六人在美国接受过培训,然后他们回到自己的祖国,成功地发动了反对本国政府的政变,而华盛顿却对此视而不见,只要他们捍卫美国利益,就容忍这些非洲军官。
“穆萨·帕尔莫”事件之所以令人期待,是因为这种事件在非洲并非首次发生,2022年去年2月,“保罗·亨利·达米巴”上校在布基纳法索领导了一场政变,推翻了民选总统罗克·卡博雷,声称自己在打击伊斯兰团体的战争中失败,只用了三个星期就确立了自己为国家领导人的地位,尽管美国为应对政变而削减了1.6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但这并不能掩盖“达米巴”二十年来一直是华盛顿在西非的手下之一的事实。美国非洲司令部(AFRICOM)记录显示,达米巴参加了六次演习,接受了特种作战训练,还参加了基础军事情报官课程。
达米巴是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两人的延续,他们获得了美国陆军的特殊训练提名,这两人分别是雅各布·艾萨克(Jacob Isaac,2014 年政变)和吉尔伯特·迪安德雷(Gilbert Diendere,2015 年政变),尽管达米巴是一个坚强、狡猾、足智多谋的人,但他在同年年底年轻军官易卜拉欣·特拉奥雷上尉的闪电政变中倒台,而他的名字可能没有出现在美国国防部的记录中,他代表了对法国的存在感到愤怒的非洲新一代政变领导人。
与布基纳法索新任反西方领导人特拉奥雷有所不同,几内亚现任总统马马迪·敦布亚上校与美国和法国军队关系密切。2021年,时任特种部队司令领导了一场针对总统阿尔法·孔戴的政变,然而,这位年轻的领导人很快意识到,他在训练本国军队的美国突击队面前构成了危险,这促使他对他们采取行动,迫使他们在美国大使馆避难,因此,美国做出了回应实施制裁并暂停与几内亚军队的训练,然而,马马迪·敦布亚却一意孤行,无视制裁,指望西方的利益将不可避免地把他带回富含黄金、铁矿石和铝土矿的祖国。
而在北部几内亚附近,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军官“阿西米·戈伊塔”,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连续领导了两次政变,在马里夺取了政权,并致力于削弱法国在马里的存在,退出萨赫勒集团,与俄罗斯建立牢固的关系,并赋予瓦格纳集团在非洲萨赫勒地区的权力。戈伊塔曾在美国特种作战部队在西非与武装组织作战多年,并接受过美国、法国和德国军队的专业训练,但在2020年8月,他转而反对前总统易卜拉欣·阿布·巴克尔·凯塔,然后,他在过渡政府中担任副总统,其使命是恢复国家的文官统治,但九个月后,正如他声称的那样,他已经受够了政客的错误,在第二次政变中再次夺取权力。值得注意的是,在戈伊塔政变前约十年,阿马杜·哈亚·萨诺戈上尉和他的团队接受了美国的特殊训练后,在马里领导了一场政变。
我们所提到的只不过是一群走同样道路的非洲领导人的名字,三分之一的非洲总统是成功领导政变的官员,并经常通过美国调解人的支持或沉默登上权力阶梯,另一方面,还有其他将军接受了美国的训练,并试图领导政变,但没有成功,其中最著名的是利比亚将军哈利法·哈夫塔尔,他于 1993 年领导了一次推翻卡扎菲的失败尝试,并于 2019 年再次尝试袭击首都的黎波里,但失败了。
公开与隐藏的任务
美国对非洲的政治路线并不总是像今天这样。六十年代初期,华盛顿同情非洲独立运动,肯尼迪总统的当选是美国对非关系的里程碑,但与苏联冷战的爆发使非洲大陆成为两个对手之间两极分化的前线,特别是在非洲大陆许多国家与苏联结盟之后,提出了流行的共产主义口号,即“不信任西方”,对于美国人来说,显然需要进行干预,不惜一切代价打破这条战线,而非洲在 1976 年就已经处于针对莫斯科盟友的暴力袭击的风口浪尖,当时,埃及、沙特阿拉伯、摩洛哥、法国和伊朗五个国家的情报部门在美国情报部门的主持下以“狩猎俱乐部”的名义召开会议,该俱乐部因支持政变和变革而受到赞誉,其中最著名的是对扎伊尔(现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军事干预,并在索马里与埃塞俄比亚的冲突中向索马里提供武器,同时获得了苏联的军事支持。
随着1991年苏联的解体,美国在非洲的经验虽然有过很多错误,但已经成熟,美国人聪明地知道忽视军队是俄罗斯人犯下的最大错误,因此,当华盛顿将莫斯科排除在外之后,它更加努力地夺取对非洲大陆的控制权,特别是在1998年基地组织轰炸美国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大使馆以及增加对非洲能源的依赖之后,随着美国前总统小布什的崛起,华盛顿宣布了新中东和新非洲战略,其最突出的特点是2007年成立了非洲军事行动联合司令部,其名称为美国非洲司令部,总部设在德国,而不是任何非洲国家,以免被指责克隆最近的殖民历史。
根据美国国防部的数据,美国非洲司令部的设立及其后续扩张的目的是打破伊斯兰组织的扩张,伊斯兰组织从 2010 年的仅有 5 个组织增加到 2020 年的约 25 个组织,增加了 400%,除了非洲司令部之外,没有迹象表明存在空中危机,因为非洲在吉布提设有一个美国基地,这就是美国的“莱蒙尼”基地,该基地被认为是大约 4000 名美国士兵的军营,其任务是监视六个非洲国家的空中、海洋和陆地空间:苏丹、厄立特里亚、索马里、吉布提、肯尼亚和也门,使其成为美国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基地之一。但与此同时,美国媒体《拦截》(The Intercept)公布的美军文件透露,美国在15个不同国家或地区建立了美国非洲司令部29个隐蔽基地,东起非洲之角,西至大西洋海域。
根据2017年公布的最新机密数据,美国每年在非洲21个国家执行3500次军事任务,每天10次,其中大部分任务细节不详,由于“安全考虑”,这些内容通常不会轻易披露,尽管如此,非洲司令部在非洲宣布的活动包括对当地军队进行训练和提供咨询,以及通过常设的年度演习来加强“反恐”行动,其中最著名的是“燧发枪”和“非洲狮”,特种作战和情报部队参加,进行空中演习并进行测试,美国领导层正在测试其最新的军事演习。
然而,美国安全报告经常显示,这些打着反恐战争幌子的行动往往会适得其反,制造更多混乱,滋生“恐怖组织”,推动将军们成功发动政变,尽管有这些综合考虑,美国在非洲大陆的存在保证了华盛顿的深层利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放弃这种利益。
自由国家支持独裁
美国非洲司令部提出了强有力的口号,例如实现和平、加强非洲军队的防御能力以及帮助非洲领导人应对叛乱和武装团体等内部安全威胁,并将其视为所宣布的最重要任务,有鉴于此,美军与索马里和肯尼亚境内的“青年党”运动发生直接冲突,并为参与布基纳法索、乍得、马里、毛里塔尼亚和尼日尔“反恐”行动的欧洲部队提供情报支持和空中侦察,后来被称为“巴尔赫内”行动,导致其在东非和中非损失了一些军队,还成为索马里和肯尼亚青年党运动的瞄准目标,并在尼日尔与ISIS组织的对抗中失去了一些士兵,其中最著名的是ISIS组织播放针对美国士兵的视频,导致三人死亡的事件。
美国非洲司令部制定了一个重要的战略目标,即通过打击萨赫勒和东非至少18个武装组织,加强非洲军队的防御能力,防止出现新的“本·拉登”,虽然美国人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国家要推动本国公民去世界上那些被遗忘的地区战斗,但该地区的人民非常清楚其中的答案,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美国的利益,其中最重要的是确保美国对非洲能源的控制,而非洲能源的重要性在乌克兰战争和欧洲倾向于替代市场以减少对俄罗斯石油的依赖期间有所增加,此外,还有其他地缘政治目标,其中最重要的是围攻渗透到非洲大陆的大国的影响力,其中最突出的是中国巨头,其次是俄罗斯、土耳其甚至法国,据悉,2021年,中国对非贸易额是其三倍多,贸易额超过2500亿美元,相比之下,美国与非洲同年的贸易往来额达210亿美元。
尽管口号响亮,目标宏伟,但美国已经证明,它决心不遗余力保护自身利益,即使这是以牺牲民主和非洲大陆人民为代价,非洲军官了解这种关系和美国的彻底矛盾,因此,他们控制了文职政府,以换取实现华盛顿利益的承诺,虽然美国的这些演习本应是对抗恐怖主义和政变的堡垒,但实际发生的情况却恰恰相反,过去十年里,受美国训练的军官在非洲组织了几次政变,其中大多数发生在西非国家,即布基纳法索、马里、冈比亚、几内亚和尼日尔。
美国在非洲大陆的举动只符合其利益图谱,2011年利比亚革命期间,美国非洲司令部进行干预,对反华盛顿卡扎菲政权设立禁飞区,阻止利比亚军队向叛军占领的地区推进,而2019年,美国对哈利法·哈夫塔尔将军对首都的黎波里实施的军事行动视而不见,从利比亚到几内亚,华盛顿对赤道几内亚统治政权的违法行为保持沉默,也对延长安哥拉和尼日利亚独裁统治者生命的“选举舞弊”事实保持沉默,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这些国家的政权在确保美国石油利益方面所发挥的作用。
但如今,美国似乎正在尝试强化非洲将领的战略,以维护自身利益,此前,这些将军们在接受了美国的训练和支持后,优雅地学会了“绳索上跳舞”的游戏,当事情与他们垄断权力的愿望不谋而合时,他们不惜反戈一击,高举反对“西方帝国主义”的口号,沿着这条道路,热衷于美国的前领导人们并不介意在一场不断重演、永无休止的黑暗游戏中,慢跑向华盛顿的新老对手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