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和乌克兰:战争将如何结束?
随着乌克兰战争造成的人员和经济损失不断增加,达成谈判解决方案的努力已经加强。
上周前往莫斯科和基辅的土耳其外交部长梅夫吕特·恰武什奥卢,在周末对俄罗斯和乌克兰官员之间的谈判进展表示乐观。在接受土耳其《自由日报》采访时,他说,“两国在关键问题上的立场趋于一致。”
周六,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呼吁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进行直接会谈,普京不停接到世界领导人敦促他考虑停火的电话。欧盟也敦促中国作为调解人介入。
据联合国称,自2月24日战争开始以来,至少有902名平民丧生,1459 人受伤,但据信实际伤亡人数要高得多。尽管没有独立核实的数据,但军人死亡人数似乎有数千人。大约1000万乌克兰人被迫离开家园,其中包括超过300万逃离该国的人。
与此同时,世界粮食计划署警告称,由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小麦产量约占全球小麦产量的 30%,葵花油供应量占全球供应量的一半以上,战争可能导致全球饥饿和营养不良激增。
专家表示,随着俄罗斯和乌克兰以及世界的战争成本上升,尽快达成协议符合双方的利益。但战争降级或结束会是什么样子,这对两国意味着什么?
短期或长期解决方案
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人们提出了多种情景来预测其结果。到目前为止,一些情景似乎比其他情景更有可能。
莫斯科在最初几天所希望的那种会引发乌克兰军队和政府崩溃的闪电战并没有实现。同样,在普京于2月28日下令核力量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后,对可能发生核战争的担忧也有所减弱。
北约明确宣布不会卷入冲突,无论是通过部署部队还是在乌克兰上空建立禁飞区,这也使得另一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俄罗斯彻底的军事失败。
因此,战争似乎正朝着两个更可能的结果前进:某种形式的和平解决或旷日持久的冲突。
最近的报道表明,双方的立场有所软化。 3月15日,泽连斯基表示,他不会施压要求加入北约,但坚持要求西方为乌克兰提供强有力的安全保障。
根据恰武什奥卢的说法,乌克兰政府似乎也愿意就裁军和俄语在乌克兰的地位进行谈判,这是莫斯科要求的一部分。乌克兰禁止某些极右翼团体的“去纳粹化”进程也在讨论中。
然而,就另一点——俄罗斯于2014年吞并的克里米亚以及乌克兰武装部队与俄罗斯支持的分离主义分子已经战斗了八年的顿巴斯地区的地位达成协议,似乎更具挑战性。对于普京和泽连斯基来说,在这个问题上的让步将招致严重的政治成本或相当于投降,他们都希望为了政治生存而避免这种情况。周一,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排除了两国总统会晤的可能性,直到就所有问题达成事先协议。
卡内基莫斯科中心的非常驻学者、R.Politik创始人塔蒂亚娜·斯塔诺瓦亚表示,即使有突破并签署了某种形式的协议,也不能保证协议得到实施。
“我认为在满足所有条件之前,俄罗斯不会同意撤军。泽连斯基会以多快的速度满足条件,乌克兰精英在多大程度上愿意接受这些条件(都值得怀疑),以及现在乌克兰社会认为他们正在赢得这场战争,”她说。
在斯塔诺瓦亚看来,只要协议没有达成并完全执行,俄罗斯将继续对乌克兰进行军事升级,给乌克兰城市造成更大的破坏,并将该国推向人道主义灾难。
咨询公司Mayak Intelligence的主管兼RUSI高级副研究员马克·加莱奥蒂表示,不能在短期内达成可行的协议可能会导致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他告诉半岛电视台:“届时,那将是一场比现在慢得多的战争。”
然而,加莱奥蒂和斯塔诺瓦亚都同意,鉴于许多因素,不太可能出现战争持续多年的“叙利亚情景”。
首先,西方对俄罗斯的惩罚性制裁将削弱其在乌克兰维持长期军事存在的能力,俄罗斯已经遭受了重大军事人员损失和每天估计数千万美元的财务成本。其次,它将难以维持对被占领领土的控制,那里的居民仍然忠于基辅。第三,西方对乌克兰军队的经济和军事支持可能会加强乌克兰的抵抗,并使俄罗斯未来取得任何进展都变得相当困难。
战后的乌克兰
无论俄罗斯和乌克兰能否很快达成协议,两国都可能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在最乐观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乌克兰的经济已经受到战争的严重破坏,甚至在入侵之前就有大量资本外流。根据乌克兰财政部长谢尔希·马尔琴科的说法,该国大约30%的经济活动已经停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乌克兰经济今年可能萎缩多达35%。此外,包括公路、铁路和桥梁在内的重要基础设施遭到破坏,黑海的一些港口设施处于俄罗斯的控制之下。
为应对乌克兰的经济困难,西方提供了大量资金,包括来自欧盟的11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和 13亿美元的紧急小额金融援助,以及来自美国的69亿美元的财政援助和35亿美元的武器采购援助。
2月28日,泽连斯基签署了乌克兰加入欧盟的正式请求,但布鲁塞尔警告说,基辅不会有任何例外,加入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根据柏林自由大学东欧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沃拉迪米尔·伊先科的说法,欧盟成员国身份、强大的财政援助和俄罗斯撤军将是乌克兰的最佳情景。这将鼓励乌克兰人接受作为任何和平协议一部分的可能的痛苦让步,并将极端民族主义势力拒之门外。
即使乌克兰获得欧盟成员资格的有力保证,它仍将因战争而经历艰难的过渡。伊先科说,反俄情绪将主导社会和政治领域,并将推动乌克兰身份的同质化和某些政治观点的边缘化。
周日,泽连斯基以涉嫌与俄罗斯有联系为由而禁止了11个政党的活动,其中包括议会中最大的反对派。
其他情景可能对乌克兰社会产生更具破坏性的影响,包括持续的战争,使极右翼运动接管军事或国家机构;以及俄罗斯拒绝撤军,导致国家分裂和傀儡政府的建立。
伊先科说:“在(被占领地区),政权将具有极强的压制性,也许是后苏联时期最具压迫性的政权之一,它将被视为非法政权。(乌克兰)的抵抗将激发白俄罗斯和俄罗斯内部的反对,而占领乌克兰将成为整个后苏联空间的不稳定因素。”
战后的俄罗斯
俄罗斯的经济和社会也将面临战争的严重后果。
据估计,该国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可能萎缩8%至15%,而通货膨胀率可能达到20%。与此同时,制裁削弱了莫斯科偿还债务的能力,并导致国际公司大量撤出其市场,从而引发人们对失业率飙升的担忧。
“俄罗斯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恢复。重建俄罗斯军队需要数年时间。重建俄罗斯经济需要更多的努力,”加莱奥蒂说。
为了遏制对战争的反对,俄罗斯政府对持批评态度的媒体和异议人士发起了镇压。独立频道TV Rain和自由派广播电台“莫斯科之声”已被关闭,超过15000人因再次抗议发动战争而被捕。
在3月16日的讲话中,普京将战争批评者称为“叛徒”,是“第五纵队”的一部分,并呼吁该国进行“自我清洗”。自战争开始以来,对镇压的恐惧已使许多俄罗斯人离开该国,据估计,政治移民人数高达20万至30万人。
在斯塔诺瓦亚看来,这场战争对俄罗斯的政治和社会产生了不利影响,与乌克兰的和平协议不会扭转这种局面。
伊先科认为,从长远来看,克里姆林宫将不得不采用不同的政治和经济模式。
“独裁措施不足以保住权力。在某些时候,俄罗斯政府需要开始购买俄罗斯公民的忠诚度,或者用更凯恩斯主义的再分配经济政策来征服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
伊先科说,政治也必须重组,为建立一个拥有大量成员的政党,能够将民众团结在普京的形象和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的周围铺平道路。
“它看起来不像法西斯主义,但政权会更积极地动员起来,”他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