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的影响下 乌克兰面临着黯淡的人口前景
哈利娜·塔拉塞维奇不会再回到基辅的家。
今年3月,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数周之后,38岁的她带着两个孩子逃离了乌克兰。
母子三人在邻国摩尔多瓦拥挤的难民中心内呆了3个月,直到瑞士批准他们入境避难。
今年12岁的奥列纳和7岁的尼古拉最近开始上学了。他们周围都是充满关心的老师和同学,并帮助他们适应德语教育。
拥有艺术史学位的塔拉塞维奇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他们喜欢这里的生活。我们看到了很多的善意。”
过去,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她曾帮助丈夫奥列赫经营一家文具店。
奥列赫仍然在店内工作,而一旦乌克兰开始允许年龄在18岁至60岁之间的男性离开该国,他就会过去和家人团聚。
与因战争而背井离乡的数百万乌克兰人不同,塔拉塞维奇夫妇并没有失去他们舒适的三居室公寓或者工作。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亲戚或者朋友都没有在这场冲突中丧生。
但是他们仍决心在瑞士开始新的生活。
奥列赫对半岛电视台记者表示,“乌克兰没有未来”,他还指出,腐败和经济的直线下降,可能会导致乌克兰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减少三分之一。
他还指出,他的店在战前并不是特别赚钱,但转行做其他生意的风险也很大。
他还记得学生时代习得的最基本的德语,而且为了孩子们的未来,他已经准备好了下半生在瑞士从事低薪、低贱的工作。
他引用苏联时代的一句口号说道,“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
失去数百万人
塔拉萨维奇一家的移民反映了乌克兰所面临的可怕的人口危机,事实上,这场危机在这场战争爆发前几十年就已经开始了。
在1991年独立之初,乌克兰的人口为5200万。
而目前,这项官方数字是4300万,但是人们普遍认为这一统计数字与事实相差甚远。
上一次人口普查是在2001年进行的,而当前的数据还包括被吞并的克里米亚半岛上的超过200万人,以及东南部两个分裂地区“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的数百万人。
在战前,得益于免签政策,至少有800万乌克兰人在欧洲全职或兼职工作。而获得工作签证也相对容易。
其中许多人是季节性的农场工人、司机、建筑工人或收银员,他们只有在复活节或圣诞节的时候才会回国。
通过攒下工资,他们能够留出足够的钱在家乡或村里买一套新的房子或公寓。
在波兰等国,数以百万计的波兰人向西迁移,成为众所周知的“波兰水管工”,而乌克兰人也在蓝领工作岗位的短缺中看到了机会。
一些熟悉欧盟生活的乌克兰年轻人现在决心在欧盟发展他们的事业。
基辅居民卡特琳娜(Kateryna Mikhaylenko)在谈到她19岁的儿子亚历山大时表示,“他在16岁时就去了德国,然后立马告诉我:‘我正在学习德语,我要在那里上大学。’”
近来,亚历山大在汉堡大学学习土木工程。他交往了一位来自黑山的女朋友,还在保龄球馆做兼职。
他每天至少给他的父母打一次电话。
他的父亲米哈伊连科(Mikhaylenko)表示,“感谢上帝我们有了社交网站WhatsApp。”米哈伊连科在一家杂货店内工作,每天的收入不到20美元。
工资会更高吗?
乌克兰战争引发了二战以来欧洲最大的一场难民危机。
根据联合国公布的数据,自这场战争开始以来,欧洲各地已经登记了770万来自乌克兰的难民,其中大多数抵达了波兰。
但是乌克兰不可逆转的人口衰退始于苏联时代,并源于二战期间灾难性的人口流失以及快速的城市化进程。
根据世界银行发布的数据,乌克兰在2020年的一般生育率为每一千名育龄女性在一年中生育的新生儿数为1.22个,而这也是世界上出生率最低的国家之一。
相比之下,全球平均的一般生育率为2.2,而加拿大为1.4,俄罗斯为1.51,英国为1.56,秘鲁为2.21。
专家们表示,乌克兰的人口增长率使其人口的自然增长成为了似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而人口老龄化则将进一步加剧其战后经济的复苏。
常驻基辅的分析师阿列克谢·库什奇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难民的大量回归将与战争局势相关,从长远来看,还与经济发展战略相关。”
他指出,乌克兰需要一个回归计划,但是如果没有繁荣的经济,这是不可实现的事情。
他认为,只有重新考虑整个国家的经济模式,才有可能出现经济繁荣,因为乌克兰的金融精英太习惯于靠粮食和钢铁出口为生了。
库什奇总结称,“否则,乌克兰将面临一场人口危机——在不到3000万的总人口中,还有1000万人已经退休。”
然而,另外一位观察人士表示,劳动年龄人口的短缺可能被证明是在经济上有利的事情。
德国不莱梅大学的研究员尼古拉·米特罗钦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由于就业市场的短缺,那些留下来的人的工资将会上涨。”
他还补充称,经济仍然有些“陈旧”,必须对其实现现代化,特别是在农业部门——该领域内的人手短缺仍然非常严重。
无家可归
今年3月26日,一枚俄罗斯炸弹袭击了马克西姆·科列斯尼科夫所居住的公寓大楼。就在一周前,他和母亲、妻子及女儿刚刚离开了被围困的乌克兰南部城市马里乌波尔。
在这些天内,马里乌波尔处于俄罗斯的占领之下,科列斯尼科夫不知道这还要持续多久。
他的家人们在克拉科夫郊外的一个波兰小村庄里定居下来。
他说,他们挤在一个房间内,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而且整天争吵不休”。
“但是无聊总比死亡好”,这位今年49岁的律师这样告诉半岛电视台记者,他还在基辅兼职开出租车。
一旦边境开放,他就准备投奔他的家人,因为在基辅重新开始生活,并非他们的选项之一。
他还表示,首都基辅的律师都很有地盘意识,如果没有关系,你几乎不可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他平静而充满绝望地说道,“我永远挣不到足够买一套新公寓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