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绍伊古 重建俄罗斯军队的土木工程师

2月25日，俄罗斯军队越过乌克兰边境，这不仅表明莫斯科准备使用硬武力保护其在欧洲的利益，而且表明军队对俄罗斯政治的影响程度，近二十年后，与安全部门相比，军队在政治决策中发挥的作用有限，军队地位的这种转变归功于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的远见和努力，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是一名土木工程师，而不是一名军事将领，但他被认为是俄罗斯军队历史上最大变革之一的负责人。

俄罗斯军队于2 月 25 日抵达基辅，可能是在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下令全面入侵乌克兰后不到 24 小时内，即使考虑到俄罗斯的超强作战能力，军事进步的速度也令人震惊。然而，它确实突出了另一件事，即克里姆林宫对整个乌克兰的压力运动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俄罗斯军方推动的，与莫斯科此前为推进西方政治目标或对某个敌人进行报复的许多努力不同，对乌克兰的袭击并非由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推动的，后者是一个经常受到西方关注的俄罗斯安全机构，相反，这次袭击从一开始就由过时的军事当局精心策划：首先是在边境进行压倒性的军事集结，然后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迅速有效地使用这股力量。

通过赋予军队如此重要的角色，普京正在强化过去十年克里姆林宫安全等级制度发生的巨大转变，鉴于前几年军队没有参与俄罗斯的政策制定，并且仍然服从于安全部门——普京本人所在的机构——近年来，军队变得越来越重要，不仅在俄罗斯与邻国的交往中，而且也在政策形成中发挥作用，与此同时，军队在俄罗斯境内获得了新的群众支持，军队曾经被视为落后、管理不善和资金不足，而如今，军队配备了新一代技术，并得到了方兴未艾的军工联合体的支持。因此，军队凭借其新近获得的政治影响力，成为普京统治下的俄罗斯最重要的机构之一。

事实上，普京核心圈子中最雄心勃勃的人之一正在领导俄罗斯军队的这种转变，即谢尔盖·绍伊古，虽然绍伊古在西方受到的关注相对较少，但他是克里姆林宫的资深内部人士之一，自 2012 年以来一直担任国防部长，此外，与近年来遭遇一系列挫折、困惑和障碍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不同，自 2014 年占领克里米亚并在一年后干预叙利亚以来，绍伊古的军队大部分时间都取得了持续的成功，因此，任何想要了解普京为何准备派遣俄罗斯军队、坦克和飞机对乌克兰进行危险入侵的人，必须首先考虑俄罗斯军队在其强大的国防部长领导下的转型。

无权辩护人

近二十年来，尽管俄罗斯军队对国家社会很重要，但它很少参与政治决策，穿着绿色制服的男子在莫斯科一些地区和苏联统治下的一些主要城市的街道上占据主导地位，在该国服兵役传统上被赋予了社会地位，在苏联时代的最后几十年里，克里姆林宫传播了一个关于在二战中击败第三帝国而形成的武装部队的神话，然而，在 19 世纪和 20 世纪，军队在政府中从未有过强大的存在。俄罗斯军队上一次在政治中发挥独立作用可能是在 1835 年，是在十二月党人反对沙皇的失败期间，当时，许多精英团体都试图进行一场革命。苏联时期，政府担心军队权力过大的危险，所以克格勃将其置于监视之下。

当普京——前克格勃官员——第一次上台时，他模仿苏联的传统，以牺牲军队为代价来提升安全服务，普京的第一次战争于 1999 年在车臣爆发，由苏联情报机构的继任者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管理，这场战争被描述为反恐行动，军队隶属于安全服务机构，与此同时，普京继续依靠 FSB 来控制俄罗斯精英，并平息国内外的骚乱和叛乱。

相比之下，军队几乎没有社会地位。普京执政初期，俄罗斯人清楚地记得在阿富汗的失败和挫败，此外，军队使用过时的苏联时代的军事机械装备在车臣进行了两次血腥混乱战争，新一代人尽其所能避免征兵。因此，许多西方分析家没有对俄罗斯军队进行充分研究，正如当时普遍认为的那样，想要了解普京，只需深入研究安全部门的内部运作。然而，当绍伊古在 2012 年被任命为国防部长时，军队的命运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作为俄罗斯精英的老将，绍伊古在莫斯科的权力走廊中有着非常稳固的职业生涯，随着他从与蒙古接壤的图瓦来到首都，恰逢苏联解体，绍伊古迅速带头，就成为了一位无所不能的综合专家，他成为了紧急情况部长，这是绍伊古自己创造的部长级别职位。

在 1990 年代和接下来的十年里，绍伊古试图将自己描绘成一个勇敢而充满活力的官员，他多次带领一支精锐的专业救援队前往自然灾害和恐怖爆炸现场，甚至亲自领导了一些救援行动。当时，苏联精英中的一员并没有像绍伊古那样穿着战地制服与西伯利亚洪水或莫斯科轰炸的受害者交谈的习惯，他的快速救援队让他在俄罗斯领导层和普通俄罗斯人中都很受欢迎，他的指挥团队由一支由专业救援人员组成的空降分队领导，他们随时准备跳上飞机，在需要他们的任何时候，随时随地前往世界任何地方。

取悦大众……赢得寡头们的信任

对于普京来说，绍伊古的成功记录和巨大的声望使他成为了一个天然的盟友，他很快就认为他对克里姆林宫的帮助超出了他通常的救援任务。1999年，普京选择绍伊古作为其“统一俄罗斯”党的领导人之一，让他有机会游走全国，建立政治基础。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普京在 2012 年决定任命绍伊古为国防部长。绍伊古从来没有在军队当过工程师，在军队里也没有任何声望，更不用说他那放肆的领导风格，这让老卫兵不喜欢他。

例如，考虑一下绍伊古处理制服问题的方法。据军方消息人士称，在被任命为国防部长后不久，绍伊古在阿尔巴特广场莫斯科总参谋部的走廊上行走时，发现了一名身穿灰色西装的上校，按照旧的传统，总参谋部的军官穿西装，而不是制服，但这种做法让绍伊古很恼火，他认为军官应该身着军装，而不是办公室制服，绍伊古与上校对质，并告诉他，下周到西伯利亚团服役，只有良好关系才能救上校，但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绍伊古对制服很认真，而西装本来就是要被抹去的，绍伊古并没有就此止步，2017年，他将军装改成了类似于1945年的苏联军装，在军队中被称为胜利者的军装，新制服成为绍伊古在红场检阅阅兵时身穿的服装，这套衣服让他看起来像乔治·朱可夫，后者是斯大林在二战期间经常吹嘘的元帅，这绝非巧合。（这是对历史的另一个致敬，因为朱可夫不仅被人们铭记为苏联最成功和最坚强的领导人，而且还帮助摆脱了斯大林领导下的无情秘密警察局长拉夫伦蒂·贝利亚。）

然而，最重要的是绍伊古的军事战略和战斗准备方法，绍伊古利用高科技创新，创建了网络司令部，以俄罗斯航空航天部队的名义将空中和太空部队合并为单一司令部，并提高了军官的薪水，与此同时，俄罗斯青年也无法避免服兵役，最重要的是，他取得了两项重大的军事成就，这不仅让他在克里姆林宫声名鹊起，而且帮助军队在政府中获得了新的职位。

绍伊古的第一次成功当之无愧地来自乌克兰，当2014年乌克兰革命针对俄罗斯支持的乌克兰总统维克托·亚努科维奇点燃时，普京选择的第一个工具是安全部门，像往常一样，普京派联邦安全局去那里帮助当地军队平息起义，然而，联邦安全局未能控制抗议者或阻止亚努科维奇逃离风暴，相应地，普京转向军队，在绍伊古的领导下，克里米亚迅速而有效地被吞并，绍伊古证明了军队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失败的地方取得了成功。

不久之后，绍伊古又有了一次展示军队实力的机会，这次是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在叙利亚内战的第一阶段，俄罗斯的盟友叙利亚独裁者巴沙尔·阿萨德似乎正在失去力量和坚实的基础，而普京的外交官在挽救政权方面进展甚微，军队再次成为救世主，早在2015年9月就已经进行了军事干预，俄罗斯军队以微不足道的装备迅速扭转了整个战争的潮流，这改变了阿萨德的生存之路，并让他最终获胜。绍伊古的救援部队似乎像过去一样急于挽救局势，但现在他们致力于解决普京的政治问题，而不是帮助当地人民。

对叙利亚的干预如此成功和受欢迎，以至于 2019 年俄罗斯军队组织了一场大型巡回展览，展示了从那里没收的枪支、坦克和其他军事武器，从莫斯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位于太平洋的远东地区），包括克里米亚，它被火车带到了全国 60 个不同的车站，在其中许多车站都遇到了欢呼的人群。因此，由于克里米亚和叙利亚的这些成功和胜利，民众对军队的支持越来越大。

很快，绍伊古的军事预算开始增加，克里姆林宫对其也越来越重视，而克里米亚和叙利亚的成功实际上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结果，让寡头们更接近军队，并刺激了俄罗斯新军队的成立——产业联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是由吞并克里米亚后西方对俄罗斯精英实施的制裁引发的，由于制裁，一些寡头在西方失去了金钱和合同，为了弥补这一点，俄罗斯政府急忙通过向他们的公司提供巨额军事合同来帮助他们。例如，在实施制裁之前，德国西门子公司向俄罗斯海军提供发动机，而如今该合同归乌拉尔矿业和冶金公司所有，凭借日益增长的民众支持和与俄罗斯精英的紧密联系，军队在 2017 年成为俄罗斯最强大的机构之一。

通往基辅之路

过去一年，当普京开始概述他在乌克兰的行动计划时，很明显，他不再将联邦安全局视为领导者，相反，绍伊古和新改组的军队将承担这项任务。值得注意的是，当俄罗斯安全委员会在入侵前夕开会时，军方似乎比情报官员更接近普京，普京宣布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共和国后，外国情报负责人被他的话弄糊涂了，联邦安全局局长和外交部长表现得就像是听从命令的机器人，相比之下，在过去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将军队转变为主要政治力量的绍伊古，似乎准备好并相信俄罗斯将领导这场战斗。

在俄罗斯入侵之前几周，许多分析人士怀疑普京是否真的会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但俄罗斯社会的军事化和绍伊古领导下的军队重组给普京带来了压倒性的诱惑，情报问题或外交考虑不能放缓的诱惑，既然攻势已经猛烈发动，克里姆林宫新军事战略的全部后果就很清楚了，因为这次军事行动不仅是由一支公开拥护战争的军队组成的，而且规模越大越好，这次行动是由绍伊古领导，迄今为止，他只取得了成功，但他缺乏必要的军事经验来理解战场上的胜利，无论多么令人印象深刻，有时都会导致更大的政治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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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告翻译自《外交事务》，并不反映半岛电视台编辑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