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沙赫德”无人机：如何打破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等式？
当代的许多科幻电影和小说都围绕着未来的战争技术而展开，但是，其中一些曾经纯粹是幻想的技术，今天已不再是如此——人类已经能够开发出那些虚构故事中提到的武器和战争技术。例如，在科幻连续剧“黑镜”的其中一集，出现了一支由极小型无人机组成的纵队——这些无人机的外观并不一定像飞机，但它们都被编程以执行特定任务，例如攻击特定的人员或地点，而这在今天已经不再是幻想。关于这个话题，记者马克·鲍登在美国《大西洋月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并在其中讨论了伊朗无人机“沙赫德”的能力。
今年10月29日，一支俄罗斯舰队在塞瓦斯托波尔附近的黑海海域遭到了16架无人机的袭击，其中9架从空中发动袭击，而另外7架则从海上发动袭击——据称，这些无人机来自乌克兰。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些袭击造成的破坏程度。由攻击无人机录制的视频显示，船只根本无法躲避袭击。作为对这场袭击以及其他成功袭击的回应，俄罗斯使用了数十枚导弹和136架伊朗制造的“沙赫德”无人机实施了报复，并以乌克兰各地的电力和供水系统作为攻击目标。在战争期间，尽管每天都有关于领土被占领或者被解放的消息，但是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战斗主要是通过大炮、火箭弹、巡航导弹以及越来越多的无人机，而在空中进行的。
伊朗无人机“沙赫德”的特点是体积小、成本低、移动速度相对较慢，载重不到200公斤，尽管如此，它还是能够给乌克兰先进的防空系统制造麻烦。摧毁这些无人机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你能够发现它们。这些无人机往往被预先设定了某个特定的目标，并且以5架为一组发射，并按照三角阵型向前移动。这些无人机飞得又低又慢，以至于雷达有时会误认为它们是候鸟。但如果像俄罗斯人那样成组发射的话，足够多的数量便可以避开最先进的防空系统，并给目标造成重大的破坏。今年10月，乌克兰估计它已经摧毁了70%或者更多的“沙赫德”无人机，但是漏掉的那部分无人机却足以破坏乌克兰的国家电网。
这些袭击至今仍在持续。情报官员表示，自今年8月以来，俄罗斯已经发射了400架伊朗制造的无人机以实施袭击。虽然这个数字与轰击乌克兰全境的数千枚导弹相比似乎微不足道，但是结队飞行的拦截无人机群则可能要糟糕得多。此外，制造无人机的成本更低，而且可以持续不断地增加发送数量。到今年11月初，乌克兰已经面临着用以对抗这类无人机的防空导弹被耗尽的风险。乌克兰副总理米哈伊洛·费多罗夫在11月中旬表示，“在过去的两周内，我们越来越相信，未来的战争将由尽可能多的无人机和尽可能少的人力来进行。”
“无人机集群”是什么？
这种未来出现在现实中会是什么样子？多年来，军事战略家一直预言所谓的“无人机集群”的出现——这是由成千上万的小型飞行器组成的机群，并且预示着智能战争新时代的到来。这种小型飞行器不超过小鸟大小，在发射时完全不会被探测到，而由数以千计的这类飞行器所组成的机群，则能够立即合并成一片类似于鸟群的黑色漩涡云。这些无人机集群会模仿自然界中的鸟群运动，并且会受到某种集体意识的引导。
来自海军分析中心的俄罗斯武器专家塞缪尔·本德特告诉我们，“无人机集群将是一个拥有智能机制的智能实体。无人机群中的每一架无人机——就如同在任何一个昆虫群、鸟群或者鱼群中一样——都会为群体设想，并与其他成员交流，分享有关它在群体中的位置的信息，或者周边环境的信息，发现任何潜在的威胁以及如何应对这些威胁，尤其是在有关改变方向或者队形的问题时。”
双方在乌克兰部署的武器距离这场潜在的全球噩梦还很遥远。无人机群将通过人工智能让无人机个体独立开展行动，与此同时，又将受益于集体智慧。大卫·汉布林（David Hambling）在其2015年出版的著作《蜂群骑兵：微型无人机将如何征服世界》中提到，软件工程师已经能够通过3条简单的指令来对无人机进行编程，以模拟自然界中的这些庞大的集群：一是分离，即与集群中的其他元素保持一定的最小距离；二是列队，即与其余相邻元素保持在同一路径上；三是相接，即试图向相邻元素的大致位置移动。按照这种方式进行编程后，这些无人机群将作为一个整体开展行动，最初可能是分散地开展行动以达到躲避雷达的效果，直到它们再次相遇并在最后一刻汇聚至同一目标。机群将能够在没有人为干预的情况下应对威胁，例如改变航向、速度或者高度，以及在高度受保护的空域内保持机动，此外，机群还能在承受重大损失的情况下继续执行任务，因为机器不像人类，它们不会感到沮丧也绝不会退缩。
塞缪尔·本德特表示，“这是圣杯”，“这是每个人都在为之努力的目标，这里的所有人——国家以及先进的军队，都希望利用集群技术。因此，尽管目前的名单还很短，但它必须会不断地增长。目前这份名单当然已经包括美国、以色列、中国、俄罗斯、土耳其、伊朗，也许还有印度和韩国。”这些研究项目是机密的，但是许多军事分析家预计，这类集群将在不久的未来出现。在2016年，美国曾记录下成功发射由麻省理工学院设计的103架、翼展不到30厘米微型无人机组成的无人机群，该项目由美国国防部资助，其中的单架无人机都很小，飞行速度极快，以至于试图记录此次实验的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摄制组，也难以通过其高速摄像机捕捉到这些机群的画面。
能够“以小博大”的战争工具
鉴于由市场上存在的数千架无人机所组建的集群，其成本低于一架F-35型战斗机或者一枚弹道导弹，因此，我们将看到这样一种武器——反对国际秩序的“恐怖组织”或者中小型国家将能够通过这种武器而在世界上任何国家或地区发动毁灭性的袭击或者开展暗杀行动。自上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以来，美军在其所到之处拥有无可比拟的制空权，而它在成本、技术、经验、训练水平等方面的优势依然存在，即便是其他任何最富有的国家也在这些方面遥不可及，但是，无人机集群却可能会终结美国在空中的这种霸主地位，届时，航空母舰、民航线路甚至白宫和美国总统本人，都将轻而易举地成为袭击的猎物。
科幻作家金·斯坦利·罗宾逊在其小说《未来领导力》中也提出了有关无人机集群的构想，并认为它们将比原子弹更强大，而且无法被阻止。这些无人机很小，通过移动的发射平台完成发射，并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以开展一次有组织的攻击，它们只是在这场旅途的最后几秒内，才会聚集到特定的目标之上。罗宾逊认为，对于这些无人机集群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无法打击的目标，因此，它们将使战争成为“不可能之事”。 他所指的是针对整个人类文明的全面战争，而他认为这些无人机集群将会把我们带往机器作战部队的战争新时代。
一旦这项技术变得可用——它最终会在某地被某人开发出来，那么它就会被立即投入使用。人工智能武器已经证明了这一观点，因为以色列的“哈布里”无人机自其出现以来，就一直在具有争议的地区上空盘旋，并被编程以执行夺取和摧毁目标的任务。原子弹的强大破坏力使其无法被用于全面战争，然而，无人机集群一旦被研制出来，就会被立即投入使用，因为它并不是能够给人类带来毁灭威胁的灾难性武器。 与传统的炮弹和导弹相比，这些小规模、低成本无人机的引爆能力微不足道，但它们却非常精确——其中任何一架便足以杀死一个人。通过精确设定目标，即使是非常少量的无人机也能摧毁现代战舰防御系统内的重要成分，例如，一个无人机群对航空母舰造成的破坏不足以击沉航母，但却可能会剥夺其机载武器和传感器，从而能使航母变成其他更大型的导弹的明确目标。
或许无人机集群在人工智能战场上的出现会非常明显，因为它们在采取开火或引爆的决定时会比人类的反应更快，而如果在决策链中引入人为因素，那么这就会从大体上破坏人工智能的目标，根据计算机科学家、企业家李开复去年发表在《大西洋月刊》上的一篇文章的说法，“自运行武器的独创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们的速度和精确性，原因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为的干预。对于任何想要拥有军备优势的国家而言，在无人机竞争中的落后以及随之而来的后果当然都是不可接受的。”一旦无人机群出现在空中，要想一架一架地击中它们，就需要达成由超级计算机控制的激光速度和精度。像这种完全由人工智能发动的战争，长期以来一直是有关未来的悲观科幻小说的中心主题，也许其中最著名的场景，就是系列电影《终结者》中描绘的那些画面。
反集群武器也必然会出现
所有这些噩梦场景都忽略了一种反制思想，而这是战争发展的第二大基本要素。新的武器或者战术一旦出现，克服这种武器或技术的方法也将随之出现。在乌克兰的战场上已经试验了由立陶宛设计的名为“Sky Wiper”的防御机器，而这款机器可通过干扰无人机通信的方式来达到拦截飞行中的无人机的目的。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在被围困的乌克兰表示这是“当务之急”之后，立陶宛国防部向基辅运送了50套这类防御系统。
然而，对于乌克兰武装人员而言，最有用的工具远非什么高科技设备，那就是——机枪。像“沙赫德”这类伊朗无人机在经过头顶上方时发出的噪音，足以引起地面部队的注意，而这也使得它们很容易受到集中火力的攻击，同样，这些无人机也会被战斗机和空对空导弹所摧毁。 但是，使用这些高级武器来对付它们，就像是用手表来钉钉子一样浪费。一架“沙赫德”无人机的成本约为2万美元，而最便宜的地对空导弹（仍在开发中）的成本约为15万美元，而且这项金额还不包括操作导弹所需要的系统，而这类系统往往需要花费数百万美元。因此，当空中出现大规模的无人机群时，这种巨大的成本差异就会变得令人难以承受。
美国国会在去年指示五角大楼（美国国防部）发展一支反无人机系统的部队，并为此设定了7.5亿美元的预算。这个最新成立的机构的负责人肖恩·盖尼少将表示，在乌克兰的战场上，对无人机的依赖程度已经让这项任务更加紧迫：“我认为这让我们事实上已经知道的事情变得更加突出，那就是当我们将小型四轴飞行器的潜力提高至更高的水平时（例如集群），这同时也向我们强调了拥有防御这类无人机系统的对等工具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美国军方正在使用巨大的空爆或者电磁脉冲进行实验，以阻止无人机集群的这种无法避免的出现。美国海军的高能激光武器系统，以及雷神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等主要国防公司正在开发的其他防御系统，可使用人工智能来一架一架地瞄准并摧毁来袭的无人机，而且其规模可能足以迅速摧毁这些集群。像这样的武器在海上或者开放战区的上空，要比在大多数现代战争发生的城市天空更加有用，因为城市上空交通拥挤，难以对危险的侵入物质进行精确识别和定位，而不伤及其他无辜的事物。为了在这方面提供帮助，军方的小型无人机系统管理局正在寻求调整现有的空中交通管制网络，以改善检测侵入性飞行器的模式和手段。
其中一项出乎意料的反制措施最终将不可避免地取得成功，例如，无人机集群不太可能会消灭美国的整个军火库，但它却将彻底改变美国的战争方式。以过去为例，机枪的首次出现并没有结束战争时代，而是永远地改变了战争的样子——当时新发明出来的“马克西姆”机枪，在“英国南非公司”于1893年入侵今津巴布韦马塔贝莱部落的土地时，只需要5把就足以杀伤一千多名英勇的战士。而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时，步兵已被机枪驱赶至地下，军队在遍布整个欧洲大陆地下的深沟网络内进行战斗。最终，坦克、装甲车和战斗机出现并发展起来，而步兵部队对抗这类武器的战术也出现了许多的更新，尽管如此，机枪仍然是地面战斗中的主要元素，而机枪也成为了全世界步兵统一的基本武器。
正如军队已经适应了重型军事装备和堑壕战一样，它们同样也会找到应对无人机集群的解决方案。在对抗无人机集群的众多措施中，最引人注意的一种，就是由一家以色列国防承包商仍在开发中的手段——这种手段可以侵入无人机群中所有小型无人机的制导软件并对其进行重新定向，这当然不会出现任何损失。程序不过是一些加密的代码，因此会很容易被渗透，科幻小说也是描绘这类问题的先驱。在英剧《黑镜》2016年上映的一集名为《全网公敌》的剧情中，其场景发生在不久的将来，剧中出现了非常小的无人机，数以百万计的这类无人机基于完全正面的目的而被发射——为了在蜜蜂绝迹后执行给花朵采蜜授粉的任务，但是，控制这些蜜蜂无人机的软件却受到了黑客攻击，新的控制者将它们连接到一个网站上，而网民们会在这个网站上提到他们在这个国家内最讨厌的人物的名字，而在每天结束时，这些被重新编程的蜜蜂无人机就会变成致命的蜂群，扑向并杀死名字出现在这项名单顶部的人物。这一集的剧情清楚地表明，任何技术的出现以及它是被用于善还是恶的目的，最终都是由人类自身决定的。
本报道译自《大西洋月刊》，并不反映半岛电视台编辑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