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间谍的自白:这就是莫斯科招募特工及其在国外监视反对派的方式

弗谢沃洛德·奥西波夫(Vsevolod Osipov)的个人档案 (社交网站)

在欧亚网(Eurasianet)网站上发表的文章中,乔治·洛姆萨泽(Giorgi Lomsadze)介绍了一名年轻人的供词。此人被俄罗斯安全部门招募到格鲁吉亚工作,负责监视逃离的俄罗斯反对者,特别是在乌克兰战争之后。上述证词不仅体现了莫斯科招募业余间谍(新人)收集相关信息的政策,还凸显了克里姆林宫在格鲁吉亚的影响力。而克里姆林宫则对此事一直保持沉默。

2021年7月,关于俄罗斯安全部门间谍弗谢沃洛德·奥西波夫的真相在格鲁吉亚曝光。莫斯科派此人前往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以追查最近涌入此地的俄罗斯反对者。然而,奥西波夫的丑闻并没有对他在这里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并且在他担任调酒师的一个拥挤的酒吧里,这件事也没有打扰到他身边的人,包括俄罗斯酒吧顾客。奥西波夫告诉欧亚网,“有时候,会有一位路过的顾客在新闻上知道我后来这里,然后问我几个问题。但除此之外,这里并没有人关注我。”

7月中旬,俄语独立新闻网站《美杜莎》(Meduza)发表了一篇关于奥西波夫的长文。该文章表示,这位20岁的莫斯科人承认他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工作。刚开始,他在莫斯科撰写关于他所属的自由主义政党的相关报告,然后才被派往第比利斯。尽管这位年轻间谍的供词本应扰乱格鲁吉亚的舆论。但在其他媒体报道后,尤其是引发了对俄罗斯人涌入此地的担忧之后,这条消息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奥西波夫沮丧地笑着称,“我以为格鲁吉亚警察会敲开我的家门,任然后对我进行调查。但除了一位路过的记者之外,似乎没有人关心这里的情况。”

而之后,随着在格鲁吉亚的俄罗斯社区日益壮大,奥西波夫的供词引发了社交媒体的关注。自2021年以来,该国一直都有来自俄罗斯的航班。当时,克里姆林宫开始加强对所谓的“外国代理人”的打击力度。而当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战争并且对其进一步镇压时,俄罗斯外逃的浪潮迅速变成了一场飓风。随后,那些生命受到国际制裁威胁的专业人士加入了逃往格鲁吉亚的俄罗斯移民队伍之中。

俄罗斯间谍的自白:这就是莫斯科招募特工及其在国外监视反对派的方式

(Shutterstock)

随着俄军向格鲁吉亚渗入,此处的很多俄罗斯反对派感到了不安全。而格鲁吉亚政府担心激怒克里姆林宫,已经禁止一些知名的反对派人士进入其领土。因此,一些人担心格鲁吉亚政府可能会与莫斯科进行协调。并且奥西波夫事件以及格鲁吉亚当局对此事的漠视加剧了这些担忧。

许多格鲁吉亚人认为,奥西波夫的消息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反对俄罗斯移民来到其国家。因为他们认为,在俄罗斯外逃的记者、博主和持不同政见者的浪潮中潜入了一些不良分子。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在接受欧亚网采访时,奥西波夫谈到了首都第比利斯最著名的餐厅之一。该餐厅距离他在索洛拉基区的工作场所仅有几步远。这个地方聚集了许多逃离俄罗斯的自由派人士和俄罗斯年轻人。奥西波夫表示,他认识其他通过社交媒体来到格鲁吉亚从事间谍活动的人,并且至少有两个。此外,他认为,他还认识其他几个间谍。

奥西波夫表示,“(当你被派去当间谍时)他们并不会告诉你其他间谍的身份。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你就能够猜到他们是谁。2021年10月,即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参加了一个会议,要在前往莫斯科前听取了一些指示,并且还被告知了这个位于第比利斯的俄罗斯人经常光顾的咖啡馆和餐馆。此外,我还不应该问任何问题或在与人见面时放松警惕,而只需要监视他们并把我自己对他们的印象和想法记录下来。此后,我的任务是每周向我的协调员发送一份关于报告,向他通报情况,以及我是否有任何引人关注的动作。”

然后他还称:“但是,在战争开始之后,我开始注意到一些(间谍)不再有耐心玩这个原地待命的游戏。他们开始出现在酒吧和派对上,并与人进行交谈。之后他们立即被邀请加入群聊和社交媒体论坛。有时候,甚至有的人会喝醉。他喝醉之后就会暴露自己,或者至少他所说的话足以让我知道他是间谍。而我当时看着他们,然后对自己说,新人的时钟响了!”事实上,奥西波夫本人也是一个新手。一年前,他被引诱到俄罗斯服务部门工作,并且也是一个非常容易辨认的间谍。在他发布供词前不久,在酒吧里,一个喝醉的俄罗斯年轻人走到他面前,醉醺醺地告诉他,他知道关于他的真相。

成为间谍的自由主义者

奥西波夫是学法的,并活跃在小型“自由俄罗斯党”的队伍之中。之后,2021年,他因参加在首都莫斯科举行的支持俄罗斯著名反对派领袖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的示威活动而被捕。当时,奥西波夫受到了监禁威胁。他发现,自己被迫在党内和另一个反对派团体中充当俄罗斯安全间谍。他称,通过这种方式,许多年轻人都被迫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进行合作。

奥西波夫完成了他的第一次测试任务,并且他的负责人对此表示满意。之后,他们给他分配了一个更大的任务,即前往格鲁吉亚。奥西波夫称:“他们给了我21.4万卢布(3550美元),让我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使用。我应该会在12月(2021年)回到莫斯科,因为我还在试用期。”

奥西波夫的任务就是专门监视两个人,一个是自由俄罗斯党自愿流放的领导人雅罗斯拉夫·康维(Jaroslav Konvi),另一个是反对派“自由俄罗斯基金会”首席协调员安东·米哈尔丘克(Anton Mikhalchuk)。在抵达佐治亚州后,奥西波夫直接去找了这两个人。然后,他明确告诉他们,他在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工作,并一直试图提醒该党的领导人,但未能和其中的一个人安排直接会面,直到他到了佐治亚州。奥西波夫让这两个人向他的上级发送虚假信息并误导他们。奥西波夫回忆称,但这两个人并不信任他,并迅速提醒其同事他们队伍中有线人。而这个故事最终传到了奥西波夫的同伴那里,此人在第比利斯经营着一家小酒馆。于是,她问他是否在为联邦安全局工作。奥西波夫表示,“我回答她是的,因为我知道她一定是从我信任的人那里听说过我的事情。”

自由俄罗斯党领袖雅罗斯拉夫·康维(左)和“自由俄罗斯基金会”首席协调员安东·米哈尔丘(右) (社交网站)

奥西波夫仍继续向莫斯科汇报情况,并说服那里的官员延长他在格鲁吉亚的逗留时间。奥西波夫表示:“我热爱这座城市,并且在这里,我过着非常美好的生活。所以,我尽我的一切努力以牺牲联邦安全局为代价,尽可能地留在这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的领导们自己也对去佐治亚州度假十分感兴趣。然后还给他分配了另一项任务,即收集有关这个国家不错的酒吧和必看景点的信息。

间谍造反

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奥西波夫的上级几乎不需要为延长他的逗留时间寻找任何理由。他表示,他们需要“更多地关注战场情况,因为当时有非常多俄罗斯人进入此地”。奥西波夫在2021年3月开始就停止回应他的上级。然而,他被战争所激怒。最后,在核实了指控的真实性、知道其上级是谁并公布了其身份后,他决定对《美杜莎》网站坦白所有事情。并且他还与他负责追踪的活动人士进行了交谈。此外,《美杜莎》还公布了奥西波夫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官员进行通话交谈的镜头。

奥西波夫的故事引起了在格鲁吉亚境内的俄罗斯人的许多质疑。其中一些人非常惊讶于他反抗强大且可怕的俄罗斯安全机构的决定。而有些人则认为,他的反抗行为要归咎于他的年轻气盛。奥西波夫表示,他已经在担心联邦安全局的报复,尤其是因为他的母亲仍住在莫斯科。而这位年轻的俄罗斯人并不那么关心他自己的个人命运,他表示:“在我看来,我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他们应该不会到这里追捕我,更何况我总能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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