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汇和政治 您在国外的工作如何打击国内的暴政?

《外交》杂志发表了一篇关于民主与移民向本国侨汇之间关系的分析。文章讨论了马德里科米利亚斯主教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科瓦东加·梅塞格雷、巴塞罗那庞培法布拉大学经济与政治学院副教授艾贝·依斯克里巴·弗洛奇和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政治学教授约瑟夫·赖特对非洲和亚洲威权国家进行的研究结果。

侨汇,即移民寄给本国社区和家庭的钱,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贫穷国家发展的引擎。虽然它们的经济利益广为人知,但它们的政治影响同样重要:侨汇是面对独裁统治的最强大武器之一,封闭社会中的公民能较少依赖专制政府,因为他们有来自国外的资金,并且比其他人更有可能要求改革。移民寄来的这笔钱使公众压力成为可能,并为民主变革打开了大门。

2019年全球侨汇达到创纪录的5480亿美元,成为发展中国家最大的国外资金来源,是国际援助的三倍。即使在新冠大流行期间,这些资金也证明了其弹性。根据最新估计,2020年全球侨汇总额仅下降1.6%,在危机期间发挥的作用远大于外国直接投资或发展援助。

在移民所在的高收入国家,反对者和怀疑者将矛头指向移民,称他们破坏了共同价值观

侨汇在移徙与发展密切关系中的作用是众所周知和公认的。当工人从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迁移到高收入国家时,他们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自己赚取更高的工资,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直接将部分收入寄给本国的家人,使当地社会的人力资源和商品有更高消费和更大投资。因此,移徙为离开本国的人和留下来的人都带来了经济利益。

然而,关于移民的政治后果并没有类似的共识。在高收入接收国,反对者和怀疑者将矛头指向移民,称他们侵蚀了共同价值观,阻碍了公共产品和服务的提供。此类指控经常被用来煽动民族主义和仇外心理,支持移民国家的反民主领导人。然而,关注几乎只集中在移民对世界富裕国家的影响,忽视了移民如何塑造本国政治的传统政治辩论。

鉴于工人侨汇具有的民主效应,移民对本国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在政治封闭的社会中,侨汇通常是超越政府系统的唯一外国收入来源。远离国家的这笔钱助长了示威活动,破坏了威权模式,并使力量平衡倒向为民主变革而动员起来的公民。简而言之,只需允许人们移动、工作和分享他们赚到的钱,我们可以将全球移民视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民主驱动力。

虚假的承诺

其他形式的跨境资金流动往往未能如其支持者所承诺的那样推进民主。在1990年代,许多庆祝全球化的人期望外国发展援助,特别是与政治改革挂钩的援助,成为通向民主的交通卡。虽然在柏林墙倒塌后的几十年里,许多威权政府在西方捐助者的敦促下举行了多党选举,但外国援助带来的民主结果无疑是棘手的。今天,大多数发展援助通过政府渠道流动,使独裁者屈于为他们服务,即使这种援助按预期到达民间社会组织,国家往往仍然控制其分配以及用到哪些群体身上。

许多决策者为全球市场在促进改革方面的作用辩护,认为私人资本的自由流动将刺激南半球国家的民主。根据这种信念,外国投资将刺激经济现代化,放松非民主政府对当地经济的控制,使私人和有能力的人挑战国家权威。

然而,这些乐观预测的失败解释了威权政府为了自身利益在世界范围内操纵资本流动的能力。外国资金通常不会在社会中提高公民和企业的地位,而是转向巩固政府权力的裙带关系。

此外,公司和外国援助机构的资金往往与政治议程有关。为了进入新兴市场并利用其优势,私人部门的投资者优先考虑稳定和有利的营商环境,而不是促进政治自由化。同样,捐助国分配援助通常不是为了推进民主,而是为了争取与其外交政策目标相关的让步。例如,美国在冷战期间为对抗苏联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影响力而付出的努力,或者最近在打击恐怖主义方面购买的外国政府的合作。

支持改革

向本国亲民主公民汇款直接赋予了他们斗争的力量

富裕国家虽然在过去几十年里一直寻求放开资本流动,但它们严格控制着跨境劳动力流动。尽管如此,国际移民人数在过去二十年显着增加,从2000年的1.73亿增加到2020年的2.72亿。据联合国统计,其中近一半定居在高收入国家。移民在先进的民主国家定居时产生的思想交流可以对推进本国民主产生巨大影响,因为这些返回者带着新获得的价值观。这些“社会汇款”甚至在那些从未离开过自己国家的人中激发了民主和参与的价值观。

研究表明,将移民与促进民主联系起来的不仅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思想交流,还有相互资助。而是侨汇直接到达个人和社区,绕过威权政府,这是外国援助、外国投资甚至国际贸易的财政收入都无法实现的,这些收入流入政府或其亲信的金库。

向本国亲民主公民汇款的作用是直接赋予他们力量。促使这种情况发生的方法之一是提供资源来动员政治反对派。组织抗议,甚至花时间参加抗议,代价高昂,尤其是在普遍贫困和饱受政治压迫的地区,而从国外赚来的钱有助于克服这些障碍。研究人员对过去20年由专制政府统治的17个非洲国家的“非洲晴雨表”调查数据的分析表明,来自反对派圈子的侨汇接收者加入抗议运动的可能性要高出15%以上,而在没有这种额外收入的公民中,这一比例不到10%。

通过在全球范围内扩展我们的分析,这些结果得到证实。在过去的四年里,研究人员对84个国家的130个专制政权进行了研究,从世界各地抗议活动的数据中收集信息。结果显示,侨汇引起的反政府抗议的比率显着增加,特别是在选举年,同时侨汇减少了加强威权政权地位的亲政府动员。在过去的25年里,全球移民为可能和平推进民主的各种政治行动提供了资金。

遏制暴政

刺激抗议活动并不是侨汇削弱威权主义的唯一方式,它还破坏了非民主政府用来保持权力的策略。在归类为选举专制或竞争性权威主义的系统中,当权者主要通过购买选票赢得选举,努力获得摇摆地区选民的投票,以支持政府。这种类型的侍从主义在马来西亚、墨西哥、塞内加尔和津巴布韦等不同国家都有发现。

侨汇收入减少了公民对侍从主义政府网络的依赖,切断了选举专制政权与其动员的低收入选民之间的联系。研究人员对非洲专制政权的研究表明,侨汇对反对派地区的选举参与率影响微弱,但它们使摇摆区的参与率降低了4%至6%,这足以打破其中一个竞争者的平衡。在全球分析中,研究人员发现侨汇减少了当权独裁者获得的选举支持,即使在选举期间,侨汇收入的增加加强了当地经济,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哪怕经济加强有助于当权者因生活水平改善而受到选民的支持。

资源更丰富的反对者和其支持者对政府的依赖程度低共同导致威权政权不稳定。世界范围内侨汇量的增加促使民间社会更加强大,反对派也更加独立。自1970年代以来,这两种影响共同形成了一种将外国收入与促进民主联系起来的全球模式。

威权主义今天在世界各地都在发展,但移民可能在遏制其发展速度方面发挥关键作用,尤其是在未来几十年激励人们到国外工作的压力将加速的情况下。预计多年来人口增长分布不均可能会刺激大规模移民即将到来(非洲和亚洲部分地区稳定增长,而欧洲和美洲的人口增长停滞或下降)。 气候变化和武装冲突也将促使更多人离开自己的国家,在一个新的国家从头开始。 但随着这些新移民向他们的家人、朋友和社区侨汇,让公民在他们离开的地区更容易捍卫民主。


本报告翻译自《外交事务》,并不反映半岛电视台编辑立场。

来源 : 半岛电视台